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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頭說起話來曼聲曼氣,他那嗓音亦令我驚異。從他的嗓音裡非但聽不出半點衰老氣,而且它顯得驚人的甜美,帶有青春氣息,近乎女性的溫柔。

“我沒有車軸,”他稍稍沉默之後又說,“這個車軸又不合適(他指了指他那輛小馬車),你們那輛大概是大馬車吧?”

“在村子裡能找得到嗎?”

“這裡算什麼村子呀!這裡誰也沒有車軸。……再說各家都沒有人在,全去幹活了。請走吧。”他忽然說,又躺到了地上。

我怎麼也沒料到會是這樣。

“聽我說,老大爺,”我拍拍他的肩膀說,“勞駕,幫幫忙吧。”

“請快走吧!我累了:我剛進了趟城才回來,”他對我說了這句話後,就把衣服拉到頭上。

“勞駕啦,”我繼續說,“我……我給錢嘛。”“我不要你的錢。”

“請幫幫忙嘛,老大爺……”

他抬起上半身,盤起他的兩條小細腿坐著。

“那我就領你到跡地去吧,商人在那邊買下了我們的一片林子——真造孽,他們砍掉了林子,蓋了一個辦事處,真造孽。你可以在那裡定做一個車軸,或者買個現成的。”

“那太好了!”我高興地喊道,“太好了!……咱們走吧。”“橡木做的車軸是很好的,”他繼續說,還沒有站起身來。“到那跡地遠嗎?”

“三俄裡。”

“這沒什麼!咱們可以坐你的車子去。”“不行呀……”

“那咱們就走去,”我說,“走吧,老大爺!車伕在外邊等著咱們呢。”

這老頭不很樂意地站了起來,跟著我走到院子外邊。我的車伕正在生大氣:他想要飲馬,可是井裡的水太少了,而且水的味道不佳,可是依車伕們所說,飲水是頭等大事……然而他一見到這老頭,便咧嘴笑了笑,點點頭,招呼道:

一嘿,卡西亞努什卡!你好!”

“你好,葉羅費伊,公正的人!”卡西揚悶聲悶氣地回答說。

我立即把他的建議告訴了車伕;葉羅費伊表示同意,便把車子譬學院子裡。在他有條不紊地忙著卸馬具的時候,那老頭肩靠著奎翼竺尊,不高興地時而瞧瞧他,時而瞧瞧我。他似乎有些困惑:依我看,他不大歡迎我們的突然到來。“連你也給遷過來啦?”葉羅費伊在卸馬軛時突然問他。

“我也被遷過來了。”

“唉!”我的車伕透過牙縫說,“你知道,那木匠馬爾滕……你不是認識里亞博沃的馬爾滕嗎?”

“認識。”

“唉,他死啦。我們剛才遇到他的棺材。”卡西揚打了一下顫。

“死啦?”他說,低下頭去。

“號呀,死啦。你為什麼不給他治好病呢,啊?人家都說你會借耨,你是醫生嘛。”

我的車伕顯然是拿這老頭尋開心,嘲笑他。

“怎麼,這是你的車呀?”他肩膀朝馬車聳了聳,接著說。“是我的。”

“哼,車……車!”他重複了二次,抓住車的轅杆,差點把車翻個譬朝天……“車!……您坐什麼到跡地去呀?……我們的馬套不進這個轅杆:我們的馬都高高大大的,而這算個什麼呀?”

“我真不知道,”卡西揚回答說,“你們坐什麼去;要不就用這一匹牲口。”他嘆口氣補充說。

“一匹?”葉羅費伊接過話說,一邊走到卡西揚的這匹駑馬跟前,輕蔑地用右手中指戳了戳馬的脖子。“瞧,”他帶著指責的口吻補了一句,“它睡著了,這懶蛋!”

我要葉羅費伊快些把馬套好。我很想親自同卡西揚一起到跡地去,因為那邊常常著松雞。等到車子全套好了,我同我的狗一起湊湊合合地坐到翹得高低不平的樹皮車底上,卡西揚縮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