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若是能夠有機會倒回到從前,要從哪時起改變命數,才能讓他不會淪落至此,補足這許多的缺憾。”
綺雯顯然對這話題很感興趣,抬起頭來望著他等聽下文。
皇帝略顯落寞:“他早在記事時起,就已開始自卑乖僻,越大就越是厲害,以至於遇見芝凝那時,他會輕易判定芝凝鍾情的是我,不敢有所表露。所以說,想從那時修改源瑢的命盤,是希望渺茫。我想來想去,唯有從一開始就讓源瑢的生母沒有死,讓他與我各自都由生母撫養長大,他才不會一直覺得寄人籬下,低我一頭。或許等到遇見芝凝時,他也便敢去追求了。”
綺雯卻不以為然地搖搖頭:“你怎知那樣的話,他不會仍覺得你是嫡子,他是庶子,你的母親是皇后,他的母親是庶妃,他就處處不及你?”就那個心理陰暗的傢伙,恐怕沒那麼容易調教得好。
皇帝苦笑:“照你這麼說,是始終無可解的了?”
綺雯想了想,她雖然打心眼裡不認為潭王能成為個純粹的好人,但看他最後決定自盡時的那些選擇,也確實不像個壞到根裡的人。從另一方面來說,他能被那麼善良的皇后愛上,大概也不該是本性太差的人吧。
一個本性沒壞到家、而只是有著心理問題的孩子,如果及時得到正當的教化,確實有望迴歸正途。潭王有沒有的救贖還兩說,如果因此能讓皇后得個好結果,那就是綺雯極度企盼的事了。
她感嘆道:“其實一個內心孤寂的孩子並沒那麼難對付,那些年但凡有誰多給他一點關愛,為他好好講明是非道理,哪怕僅有少數幾回,也很可能可以阻止他變得如後來這麼極端。母后太粗心,而你這位二哥又是不善交心的性子,可大哥總不是吧?當時大哥為何沒去關心他,為何要偏向你?”
皇帝更是苦笑:“男孩啊,哪裡會有你想得那麼細?縱使不是我這樣的性子,你又見過幾家的兄弟之間能坐在一處好好交心的?”
也是這個道理。綺雯這時才重拾回一點對那個人的同情憐憫,宮廷看似是個金銀窩,吃穿富足予取予求,卻有一樣人性必需品在這裡極度匱乏,那就是真情。
他們兩個皇子無論受寵還是受冷落,都不至於為吃穿用度發愁,他們之間無形中所爭所搶的不是吃穿,而是真情,簡而言之,是親人的關愛。
皇帝是因該得到的關愛被人搶去而孤寂落寞,而潭王雖“搶”得了這份關愛,卻也沒能得到足夠的安全感,反而因此成了有些人眼中的惡人,內心一樣孤寂落寞。
綺雯喟然道:“一個做兄長的,如果也像長公主那樣為他佔了你的風光而抱不平,那對他肯定也是種不小的傷害。所以說他變成了這樣,大哥一樣是有責任。”
聽到死去多年的兄長都捱了數落,皇帝有些不忍心:“大哥關照我多些自然也是見我孤單可憐,誰讓源瑢面上總是那麼風光呢?其實無論是父母親、琢錦還是大哥,那些年他們都不及我更瞭解源瑢,我才是最該關照他的人,也才是最有責任的人。”
綺雯忍不住插口問:“你那時究竟能與他和睦到什麼份上?”
還真想象不出,這兩人沒有半點爭鬥和猜忌,“好”的時候是個什麼樣。他們性格這麼不同,又分享著同一份母愛,怎可能不是冤家呢?
皇帝挑著眉想了想:“這話不好單單形容,我與你講一件事你便明白了。那回我帶琢錦爬了坤裕宮頂之後,源瑢曾私下裡來找我,埋怨我有那麼好玩的事卻沒帶上他,還為此懊惱得幾乎要哭鼻子,我無奈只好與他籌劃再去爬個什麼殿頂。可惜當時沒有其它宮殿在修繕,就沒有腳架可攀登,他便向我建議,不如小放上一把火。他自小就是個鬼靈精,放火這種事自然不會自己去做,我也不是傻子,也不可能去,於是他便去慫恿年僅六歲的琢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