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
皇帝微微一笑:“怕什麼?皇帝帶個宮女攀爬皇極殿頂,不會被寫進內起居注就沒事。”
人家介意的根本不是這事好不好?綺雯沒來得及開口表示抗議,皇帝已經身先士卒,右手攀住木杆抬腳登上一級,回身用左手來攙扶她。綺雯只好豁出去了,在他的幫扶下努力向上攀爬而去。
她的行動能力終歸是比一般閨閣小姐高得多,又有系統提升過的好身板,沒要皇帝費多少力氣相助,就穩穩當當地一路爬上,很快到了上層屋簷。皇帝眼中閃出幾分讚賞,繼續扶著她踏上屋簷,踩著琉璃瓦往垂脊上走去。
巨大的歇山頂上覆蓋著一排排光滑的琉璃瓦。走琉璃瓦可比爬腳手架危險多了,綺雯心提的老高,步步留心,確認鞋底吃穩了瓦片再邁下一步,總算一步步捱到了正脊跟前。皇帝拉她邁過正脊,面朝南坐了下來。
身後是層層幽暗的宮殿樓宇,面前是瀉滿月華的皇極殿廣場,坐在摯陽宮的最高點上,也是整個帝國最尊貴的屋宇頂端,沐著月光,吹著秋風,綺雯的心境難以形容,她竟沒有什麼忐忑興奮,而是一片靜謐安寧。或許,都是因為陪在身邊的他吧。
“冷麼?”他依舊握著她的手,將身體捱得更近了些。
“還好。”綺雯緊了緊夾襖交領,回他一個從容微笑。
皇帝指指不遠處的一排脊獸,“你看那十個琉璃小獸,從前至後依次是龍、鳳、獅、天馬、海馬、狻猊、狎魚、獬豸、鬥牛、行什。宮裡其餘大殿上最多有九個神獸,只有這裡多了一個行什。”
他語氣隨意,旨在給女朋友介紹自己的家,可綺雯聽來,卻像是故宮導遊解說詞……
“您原來也上來過這裡?”綺雯問。
皇帝搖頭:“這裡還是頭一回。不過宮裡所有殿閣每隔幾年都要修繕,只要有腳架在,想爬上哪裡都很容易。我九歲那年頭一回爬上的是乾元宮正殿。三大殿畢竟是前庭,做皇子的時候不那麼容易叫的開這裡的門,就只得過一回機會爬上中級殿頂。”
“太上皇后他們……不管?”綺雯訝然睜大眼睛。
皇帝淺笑:“我何曾做過一天乖巧聽話的孩子?那年琢錦才六歲,便被我帶著爬上了坤裕宮頂,結果拉她上去容易,再要下來,她死活不敢,嚇得抱著垂脊哭成一團,最後上去了六個宦官,才把她接下來的。”
這皮孩子!綺雯想笑,又忍住了。
“又琢磨什麼呢?”皇帝臉色沉下了一點,“實話說給我聽。”
綺雯憋著笑,也沒隱瞞:“我是在想,若是我生了個孩子有這麼淘氣,一定……往死裡打。”
皇帝凝定了幾秒鐘,噗嗤笑了出來,還將手臂搭上她肩頭,笑得停不下來,幾乎氣喘。綺雯看得蹙眉,有那麼好笑麼?看慣了他的石雕相,再看見這副樣子,簡直覺得他像是鬼上身,有點��恕�
皇帝半晌才止住笑,仍留了吟吟笑意在臉上,望著她道:“你從前疑心我不會笑,其實也沒有錯,我確實笑得很少,尤其是極少極少會笑得如此開懷。若沒有你在,我都想不出,自己何年何月還會這般笑了。”
他長長地嘆了口氣,似是將胸中的惆悵落寞都嘆了出去,只餘下一派輕鬆。
“你一定想不到,父母親不但與我不親近,而且越到後來,與我越疏遠,幾乎對我這個整日板著臉的怪孩子有點懼怕似的。即便那回的事兒鬧得闔宮盡知,他們……連責罵都未責罵我一句,根本一字未說。”
什麼往死裡打,對他而言都是奢望,父母親根本就是一副當他不存在的架勢。說不定,也確實曾經希望他不存在來著。
綺雯神色黯淡下來,幽幽地問:“從前親人當中,是不是隻有長公主一人與您親近?”
“不是,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