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繫了一個小木頭棒槌,讓他咬著磨牙。
六歲,紀禾上小學。紀馳開始牙牙學語。
仲夏裡一場大雨不知從哪個柴火垛衝出來三隻瘦兮兮的小花貓,趙獨芳沒有將小貓趕走,反倒是每晚上一邊聽廣播裡的崑曲吃飯,一邊拿出個碗裝些吃食喂貓。
紀禾放學回來,在陳艾做飯的時候,總是小大人般抱著弟弟,陪著趙獨芳坐一陣子。紀馳在瞪著眼睛發現小貓是某種可以玩的東西后總是拼命想掙脫紀禾的胳膊,去拖地上啃魚骨頭的小花貓。
由於上輩子是殘疾人的關係,紀禾比較注意身體保養,也特意趁著這個機會將那些生活中的小方子告訴了趙獨芳,每日裡叮囑他該吃什麼樣的食物,該有什麼樣的生活習慣,該如何去活動筋骨。趙獨芳也如上輩子一樣,閒來無事教紀禾唱幾句小曲。
八歲,一個漫天繁星的夏夜,在街坊們坐在門口閒話時,趙獨芳拉著二胡,紀禾一首《青藏高原》,讓所有人驚訝於她靈動的歌喉。
那一晚,紀禾頭一次真真切切地意識到,她的生活已經將觸角延伸到更加廣闊的領域。上一輩子她從來沒有嘗試過唱歌,也沒有人告訴她,她的聲音很好聽。而生活的河流,正向未知的方向奔流而去。
這時候小鎮上還沒有出現各種興趣班,可一對已經在小鎮上落戶的上海知青夫婦在瞭解趙獨芳曾經的名氣後將自家孩子送了過來,每晚跟著學學才藝。趙獨芳既會拉二胡彈電子琴,也會寫毛筆字,教幾個小孩子自然不在話下。
隨後,趙獨芳家裡漸漸熱鬧起來。每晚都有小孩子在吃晚飯後過來,有的拿著毛筆歪七扭八地寫字,有的跟著琢磨二胡的指法。孩子們的爺爺奶奶也願意過來坐一坐,順便帶條煙帶瓶酒或者更直接的帶“學費”過來給趙獨芳。
趙獨芳的經濟狀況漸漸好轉,也更加有精力來照顧自己的老殘腿。
十一歲,紀禾正式拜趙獨芳為師,學習崑曲。這事兒,是趙獨芳提出來的。趙獨芳越看越覺得紀禾是個可塑造的好苗子,再加上生活條件好轉後對老本行又花了些心思,便去紀家找紀寶華說了一趟,讓紀禾正式跟著他學崑曲。紀寶華不好拂了老人家的面子,再說學點東西也不是什麼壞事,便沒怎麼想法就答應了。而紀禾,擁有嶄新人生的她對於各種知識領域的渴望讓她什麼都想嘗試一下。崑曲……她有興趣,但也沒有到想拿崑曲謀生的地步,所以只當課外才藝來學學。
十二歲,紀禾上了初中。弟弟紀馳被陳艾從摸泥鰍的水塘裡拽出來,狠狠抽了幾下屁股,然後扔進了小學課堂。紀馳小朋友在上學第一學期期末,拿回家兩個大鴨蛋,語文算術統統零分,讓陳艾氣得在老師同事面前都不好意思提起自家淘小子。而紀禾的成績一直很穩定。由於上輩子沒有進過學校,她與現在的同齡人相比,並沒有什麼優勢,只能日日勤學。紀禾已經很滿足了。
十五歲,紀禾進入高中,開始住校。但每次回家,趙獨芳依舊在教她學習崑曲。此時的紀禾在多年的薰陶下對崑曲越來越熱愛。趙獨芳看在眼裡喜不自勝。紀禾如今唱得是旦角中的閨門旦,即未出閣的閨女少女,或大家閨秀小家碧玉的形象,多是性格內向靦腆,正如《牡丹亭》中的杜麗娘。只可惜趙獨芳是小生出身,這種稱得上跨行的教導並不是太順利。趙獨芳也是勉強憑著以前的底子和印象,以及平時聽崑曲廣播講座來教紀禾一顰一笑,身段手法。
這年夏天,由於化肥廠整改,紀寶華與廠子買斷工齡,出來後湊錢買了一輛小貨車跑運輸。紀禾頗為感興趣,暑假的時候硬是堅持跟著父親學會了開車。這讓紀寶華很是得意了一陣,因為鎮上會開車的女性,紀禾還是了不起的第一個。
紀馳依舊在小學裡蹦躂,成績穩定在班上倒數十名之內,整日裡琢磨電視上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