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變僵後,紀禾更是不敢提起他的父母,怕宋衡傷心。而宋衡……出身自單親家庭的他,絕對不會主動提起父母。
所以如今紀禾唯一記得的,便是宋衡家在C城附近一個縣裡,他是家裡的獨生子。她很後悔。後悔她只知道認識宋衡後他身邊所有的事情,而不知道宋衡的過去。上輩子紀禾並沒有上過學,只知道宋衡是醫學院畢業的,可卻不知道是哪個醫學院。
早在來到C城的第一天,紀禾放下行李就頭也不回地跑去了市第一醫院,在公告欄裡外科醫生列表上找了一遍又一遍,沒有宋衡的名字。紀禾有些心酸,又有些可笑自己。這樣算是什麼呢?宋衡如今應該還在上學吧。所以,如今紀禾唯一能做的,便是在C城等著,等到市第一醫院裡出現一個名叫宋衡的醫生。
這樣的過程,漫長而艱辛,卻充滿希望。
……
城市近郊新近建設的大學城附近,一個居民小區旁邊的小飯館,紀禾便在這裡安營紮寨。介紹紀禾來這裡的老鄉便原本是在這飯館端盤子洗碗的,後來找到別的差事,便推薦紀禾來頂替自己。小飯館地方雖小,可物美價廉,吸引得不少大學生和居民來這裡吃飯。
紀禾到這裡的時候印象深刻。因為這小飯館外面沒有撕掉的舊廣告頗為吸引人注目,上上面紅底黑字地寫著:今日推出“鍋仔克林頓”,“乾煸美利堅”,“紅燒北約”——抗議北約暴行,捍衛主權,血債血償。——魯家飯館 99年5月13日。廣告出來的時候,正值北約轟炸了我國南聯盟大使館。
魯家飯館的招牌從此在周邊小區一炮打響,只是被人改了個名字直接叫“鍋仔克林頓”。小店裡夫婦兩人,老闆娘邱紅是個頗為伶牙俐齒的人,心裡算盤珠子打得啪啪作響,可人還算是不錯。她丈夫魯浩是個虎背腰圓的壯漢,平時開黑出租,晚上便在店裡幫忙洗菜準備第二天要用的食材。魯浩看上去像是黑社會老大一樣霸氣,到外面也能瞪眼睛吹鬍子地橫著走幾步,可一到家裡見到老婆,那就是老鼠見到貓,大氣不敢出一聲。所以家裡做主的是女主人。
店面空間不大,魯浩邱紅家在店後面的巷子裡。以往是夫婦兩人在店子裡守夜,可現在邱紅懷孕了,魯浩尋思著每晚叫老婆回家休息,可自己也不放心老婆獨自在家,便讓紀禾白天幫忙,晚上守夜。這正好省下了紀禾去另外找房子的麻煩。
紀禾自打來到“鍋仔克林頓”,每日忙得倒也充實,尤其是看著邱紅揪著魯浩的耳朵潑辣地“教訓”他怎麼又跑去跟哥們喝得不醉不歸。
一天晚上,紀禾送走邱紅後,關上店門,打算給父母打電話。她還沒有手機,能用的只有店子裡的固定電話。而且這個年代的手機,功能也就是接電話發簡訊而已,黑白屏。
正準備撥號時,電話響了。
紀禾拿起聽筒,就聽見魯浩在那邊壓低聲音講話:“紀禾,我是你浩哥!”旁邊傳來汽車鳴喇叭聲和雜亂無章的說話聲笑聲。
“有事嗎?”紀禾覺得很奇怪。
“你現在快過來,西安路,趕緊的。一筆大單子,我現在沒時間,你來幫忙吧!”
紀禾了悟。她會開車的事情前段時間聊天的時候被魯浩知道了,紀禾也沒放在心上。可不曾想魯浩開黑出租蹲點的時候會讓她去幫忙。
“你……讓我幫你開車?”紀禾確定地問一遍。
“對啊,快來快來!我現在得回去陪你嫂子呢!”
“可紅姐說你今晚要工作啊。”紀禾把聽筒從左耳換到右耳,“你是不是又打算跟朋友去喝酒了?”
電話那邊滯了一下,草草地開口繼續說道:“我說你這丫頭怎麼想呢?什麼叫我又打算去喝酒?讓你來幫忙,你浩哥這是看得起你。”
“算了吧,我又沒駕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