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軟,一絲力氣也沒有,一步也動彈不得,只能站在那裡不停地喘氣。
有個農夫從庵後經過,見他直勾勾盯著庵裡,便多事地上前問道:「這位相公,你是來看花的吧?哎,晚了,早一天還能看上幾眼。」
見青珞不理他,恍然大悟:「我說怎麼有人雨後還跑來看花,原來是個傻子。」搖搖頭,自顧自的走了。
好容易等到身上的麻軟勁兒散了,青珞這才從後門進庵。近看那桃樹,葉子已經長了有一指多長,被水洗過之後,青翠欲滴,倒是越發有生機了。在重重的葉子遮蔽下面,偶爾還能看幾片桃花,也是紅銷萼殘,先前枝頭迎風招展的,十九作了地上的胭脂汙色。
青珞沒有詩人傷春悲秋的細膩情懷,可是觸動了心事,也是悵惘無限。
他把一片花瓣拿在手裡,慢慢轉動,哪知不知從何處來了一陣邪風,輕輕一吹,花瓣就被風帶跑,飄落在泥水窪裡。
他不覺緊了緊衣裳。
春寒,猶勝殘冬。
「青珞,正好,我正要找你。」
悵然若失地回到錦春園,迎面正遇到滿臉笑容的「老爹」。
不怕夜貓子叫,就怕夜貓子笑,以這麼多年的瞭解,老爹這麼笑的時候定然沒安好心。青珞暗中皺眉,卻還是打起精神,叫了聲「老爹」。
「林公子呢?你怎麼沒陪他?」
「他有應酬。」
「原來如此。」「老爹」點頭笑道,「那正好,我正找你有事,到我屋裡來。」
青珞心裡一跳,上次老爹找他,就是為了把阿端許給曹員外的事,難道那老東西還不死心?
「老爹」的房間可比青珞的住處強了不知多少倍,就連頭等客房也有所不如。青珞也不客氣,進門先找了張舒服的椅子坐下,脫了鞋,輕輕揉按走得痠痛的右腿。
「怎麼,腿痛?啊,我忘了這兩天是陰天,你的腿受過傷,一定會痠痛。」
青珞輕輕一笑:「難為老爹還記得我的事。」
「怎麼不記得?」「老爹」作勢嘆了口氣,拉張椅子坐下,道,「我辛辛苦苦栽培了你四年,給你請了最好的舞蹈師傅。結果呢,這一雙能掌上作舞的腿,就生生讓人打殘了。倘若你當初……」
青珞臉顯慍色:「這陳年舊事,老爹還提它做什麼?」
「老爹」見了他惱了,也知道他的脾氣,生怕事情還沒說先弄僵了局面,忙道:「好好好,過去的事不說了。青珞,我這次找你來,是要給你一場天大的富貴呢。」
「老爹說笑了,我是天生的窮命,哪有什麼富貴?」嘴裡打著馬虎眼,青珞心裡卻暗暗叫糟。聽這開場,必是阿端的事無疑,上一回被他來了個先斬後奏,這一回可再難善了。
果然只聽「老爹」說道:「還不是曹員外要納男妾的事。上回你把阿端送走,我還道你們兄弟沒福,著實替你惋惜。這下好了,阿端又回來了,我問了問曹員外,他可還在等著阿端呢。」
青珞心裡暗罵:你哪是替我們惋惜,分明是替即將到手的銀子惋惜!那曹員外今年六十多,不知還能活個幾年,阿端若去了那裡,早晚被人活剝了。也不知你收了多少銀子,做龜公做得這般上癮!
「曹員外雖然有這份心,就怕阿端不願意。」
「哎,你從十二歲起養他到這麼大,阿端平日是最聽你的話,你說一句,他自然會聽。」
「話是這麼說,可這畢竟是終身大事,就怕他死了心不願意……」
「老爹」沉下臉來,道:「青珞,你是打定主意搪塞我了,是不是?」
誰都知道,「老爹」這般模樣就是發怒的前兆,一般小倌早就怕兩腿發軟了。可是這青珞,生就一副滾刀肉的材料,鳳眼一挑:「怎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