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裕病逝後,韓謙回到洛陽城就住了兩天,與河洛地區更多的將吏見面,就馬不停蹄的奔走伊洛、邙崤之間,視看地形防務,而此時在虎牢關前,馮宣與東梁軍的小規模接觸戰事已經展開,北岸孟州城內的敵軍也蠢蠢欲動。
目前禹河的冰層還相當厚實,孟州敵軍很顯然會直接踏冰插入伊洛河口,不會等到冰層消融再乘舟船橫渡。
「李知誥在艱難的時刻,都沒有選擇投蒙兀人,梁州、川蜀皆不用擔心,但江淮之間變數太多了,」韓謙轉身看向郭端鐸、文瑞臨等人說道,「你們今天動身南下,最需要注意的還是楚州軍的動向——在蒙兀人的挑唆下,不排除楊元演有狗急跳牆的可能……」
即便是俯首稱臣,那也只是名義上的。
不管後續的談判結果是什麼,也不管新都明確定在洛陽,後續歷陽學堂、制置府的中樞機構,以及王珺、趙庭兒、奚荏等女都將到洛陽來跟韓謙會合,但歷陽、東湖的地位並不會削弱太多。
韓謙也決定將以歷陽、東湖、石泉、武壽、棠邑等地為核心,並將兩翼的巢州、滁州都囊括進去,單獨劃為一個行政區。
這個區域不僅在過去這些年,甚至在未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都將是新梁國所發展工礦、商貿等業的核心區域,是新梁國最為重要的稅源地,同時也是南線防禦楚廷兵馬異動的中心區,更是後續與楚廷保持密切關係、進行溝通以及物資商貿往來的核心區。
韓謙決定直接在東湖設立一個由洛陽中樞直轄的派出機構南內史府,負責該區域的軍政事務。
這一次大批棠邑將卒以及中高階將吏北上,韓謙也要從河洛挑選一批將吏南下,以此加速兩軍的融合。
文瑞臨長期潛伏楚國、郭端鐸這兩年來主要負責梁楚之間的溝通,第一批從河洛南下加入南司的官吏人選裡,也是以他們二人為首。
郭端鐸這兩年與韓謙見面的機會多了,他也是梁國最為堅決迎立韓謙的官員之一,接受南內史府長史一職,他是毫無心理障礙,也不覺得與留守東湖的將吏會處不好關係;文瑞臨卻多少有些頭皮發麻,他甚至都擔心五牙軍殘部老卒,會不會有人記恨舊事而闖過來刺殺他。
文瑞臨在梁國也算是中堅層的將吏了,但他還是在韓謙抵臨洛陽之後才知道禪讓這事,雖然已經過去半個月了,但他內心的震憾猶沒有完全消去。
他都如此震驚,可見梁軍底層將卒心裡的震動會有多強烈。
在這種情況下,文瑞臨實難想像韓謙會做出死守伊洛河口的決策,然而他仔細想來,雖然這種情況下要守住伊洛河口很難,但要是今年這個春季就放棄伊洛河口,放任敵軍進逼到洛陽城下,豈非會叫河洛人心變得更遲疑、動搖,以致兩軍融合之事,在河洛地區完全進行不下去?
以此想來,禪讓也好、兩軍融合以及死守伊洛河口,實是一貫而之的。
唯有不畏艱難的熬過這一節,形勢才能算穩定下來。
文瑞臨心想著要怎麼表一下忠心,才算是恰到好處,這地候卻聽見北面傳來「嗚嗚」的號角聲,他們都轉頭看過去,看到如蟻群般的兵馬從孟州城外圍的城寨魚貫而出,看這情形敵軍這時候就要迫不及待的對南岸伊洛河口用兵了。
韓元齊、陳昆也沒有太多的廢話,與韓謙行過禮,便在扈衛的簇擁下,快馬加鞭,趕往伊洛河西岸的大營主持戰事。
蕭衣卿元月十五日緊急進入雍州,與王元逵、田衛業見面,安排西翼的軍事部署,他甚至親自趕到岐州與蔚侯王孝先見過一面。
不過,他沒有在西線滯留太久,無論是王孝先答應率部負責進攻藍田關,還是田衛業負責進攻華州以及王元逵負責率部從河津渡河進攻潼關,戰事安排都不用他操心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