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群已急攻了二十餘招。令狐沖只以師父從前所授的華山劍法擋架,“獨孤九劍”每一劍都攻人要害,一出劍便是殺著,當下不敢使用。她自從習得“獨孤九劍”後,見識大進,加之內力渾厚之極,雖使的只尋常華山劍法,劍上所生的威力自然與疇昔大不相同。嶽不群連連催動劍力,始終攻不到她身前。
旁觀眾人見令狐沖如此使劍,自均知她有意相讓。任我行和向問天相對瞧了一眼,都深有憂色。兩人不約而同地想起,那日在杭州梅莊,任我行邀令狐沖投身日月神教,許她擔當光明右使之位,日後還可出任教主,又允授她秘訣,用以化解“吸星大法”中異種內力反噬的惡果。但這年輕人絲毫不為所動,足見她對師門甚為忠義。此刻更見她對舊日的師父、師孃神色恭謹之極,直似嶽不群便要一劍將她刺死,也是心所甘願。她所使招式全為守勢,如此鬥下去焉有勝望?若不是她明知這一仗輸了之後,盈盈等三人便要在少室山囚禁,只怕拆不上十招,便已棄劍認輸了。任、向二人彷徨無計,相對又望了一眼,目光中便只三個字:“怎麼辦?”
任我行轉過頭來,向盈盈低聲道:“你到對面去。”盈盈明白父親意思,他是怕令狐沖顧念昔日師門之恩,這一場比試要故意相讓,他叫自己到對面去,是要令狐沖見到自己之後,想到自己待她的情意,便會出力取勝。她輕輕嗯了一聲,卻不移動腳步。
過了片刻,任我行見令狐沖不住後退,更加焦急,又向盈盈道:“到對面去。”盈盈仍然不動,連“嗯”的那一聲也不答應。她心中在想:“我待你如何,你早已知道。你如以我為重,決意救我下山,你自會取勝。你如以師父為重,我便是拉住你衣袖哀哀求告,也是無用。我何必站到你的面前來提醒你?”深覺兩情相悅,貴乎自然,倘要自己有所示意之後,令狐沖再為自己打算,那可無味之極了。
令狐沖隨手揮灑,將師父攻來的劍招一一擋開,所使已不限於華山劍法。她若還擊一招半式,早便已逼得嶽不群棄劍認輸,雖見師父劍招破綻大露,卻始終不出手攻擊。嶽不群自已明白她的心意,運起紫霞神功,將華山劍法發揮得淋漓盡致。他既知令狐沖不會還手,每一招便全是進手招數,不再顧及自己劍法中是否留有破綻。這麼一來,劍法威力何止大了一倍。
旁觀眾人見嶽不群劍法精妙,又佔盡了便宜,卻始終沒法刺中令狐沖;又見令狐沖出劍有時有招,有時無招,而無招之時,長劍似乎亂擋亂架,卻曲盡其妙,輕描淡寫地便將嶽不群巧妙的劍招化解了,越看越佩服,均想:“沖虛道長自承劍術不及,當非虛言。”
嶽不群久戰不下,心下焦躁,當即將紫霞神功都運到了劍上,呼的一劍,當頭直劈。令狐沖斜身閃開。嶽不群圈轉長劍,攔腰橫削。令狐沖縱身躍過,嶽不群長劍反撩,疾刺她後心,這一劍變招快極,眾人“啊”的一聲,都叫了出來。
令狐沖身在半空,隱隱感到後心來劍,既已無處借勢再向前躍,回劍擋架也已不及,她只得長劍挺出,拍在身前數尺外的木柱之上,這一借力,身子便已躍到了木柱之後,只聽得噗的一聲響,嶽不群長劍刺入木柱。劍刃柔韌,但他內勁所注,長劍竟穿柱而過,劍尖和令狐沖身子相距不過數寸。眾人又都“啊”的一聲。這一聲叫喚,聲音中充滿了喜悅、欣慰和讚歎之情,人人都不禁為令狐沖歡喜,既佩服她這一下躲避巧妙之極,又慶幸嶽不群終於沒刺中她。
嶽不群施展平生絕技,連環三擊,仍奈何不了令狐沖,又聽得眾人的叫喚,竟然都在同情對方,心下大為懊怒。
當嶽不群與令狐沖兩人出劍相鬥,嶽夫人就已傷心欲涕,見丈夫突然使出這三招,心頭大震:“當年兩宗同門相殘,便因重氣功、重劍法的紛爭而起。師哥是華山氣宗的掌門人,在這時居然使用劍宗絕技,若給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