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機子道友!”走在最後的老道赫然是大法師天都羽士,愁眉苦臉地說:“這鬼地方怎會找得到路?該死的!這裡恐怕除了猿猴之外,就是蟲蟻才能在此過活,任何獸類皆難以生存,何況是人?沒有人當然不會有路,還是回去算了,不能走啦!貧道這輩子這哪曾受過這種活罪?”
這妖道說得不錯,他這輩子的確不曾受過這種活罪。
他貴為天香正教教主,有徒眾上千,在通都大邑接受信徒們供神仙似的供奉,走一步就有不少人前呼後擁,有車有馬有轎代步,哪曾像野豬似的用肉身在荊棘叢中開路?難怪他怨天恨地發牢騷。
“做一天和尚撞一大鐘;做一天道士念一天咒,”走在中間的知機子老道冷冷地說:“咱們拿錢辦事,不辦就不要拿錢。喂!無虧道友,你真記得這一帶有人,沒弄錯吧?在這裡人一定活不了。”
“三年前貧道曾在這附近採藥,的確發現有人,錯不了。”在前面用木棍拼命開路的無虧道長說:“下面的山谷是窮山惡水中的天堂勝境,不但可以居住,而且可以清修,禽獸甚多,是種山的好地方,一定有人在裡面聚落而居。從現在開始,大家眼睛放亮些,留意可疑的痕跡,也許咱們已經落在人家的監視下了。”
“只有山精木客監視咱們,不會有人。”另一位叫太乙丹士的老道嘲弄地說:“無虧道友,我敢保證,三年前你所看到的所謂人,一定是鬼怪。哼!你說,你與看到的人打過交道嗎?”
“一在山上,一在山下,如何打交道?外行!”無虧道長停止撥路,扭頭狠瞪了太乙丹士一眼:“貧道日夜與鬼怪打交道,總不至於人鬼不分吧?三年前貧道所看到的人,還會吹簫和唱山歌呢,兩個活生生的人,決不是青天白日敢現身的鬼怪。喂!該誰在前面開路了?”
“他孃的棍球!”天都羽士一面咒罵,一面超越到前面:“該我了,龜兒子王八!人要變成鳥,該多好?”
“變成鳥還能算是人?”無虧老道將開路的木棍交與天都羽士:“要罵,你該罵王八快活刀,要不是他那些人把價值連城的十二色珍寶盜走了,咱們哪會受這種活罪,千辛萬苦來找他的賊窩?”
“說來說去還是山精地異兩怪害人不淺。”知機子滿懷怨恨:“他兩個混蛋在嚴府有一份好差事,偏偏像遊魂似的逛到武昌來,一口咬定曾經在巫山看到佩快活刀的人,活龍活現地硬說。快活刀的巢穴就在巫山附近。山精那王八蛋還出什麼餿主意,說搜巫山一帶山區,因山勢的走向不宜從外向裡搜,建議向霸劍西道借路,繞到北面由內向外搜,不但搜尋容易,也出其不意俯敵之背。真是見了鬼,居然被他料中西道真的在拔天嶺建山門,因而大總管堅信那王八蛋的訊息是正確的,所以發誓一定要將快活刀的巢穴找出來,追回十二色珍寶,再前往萬花山莊辦正事,可害慘了咱們這些人。”
“咱們搜了好幾天,搜遍了一百六十里巫山十二峰。”天都羽士雙手持棍,拼命撥打擋路的野草荊棘開路,一面咒罵:“天殺的,見他孃的大頭鬼!除了一些野蠻人,哪曾發現半處像樣的地方?如果找不到快活刀的巢穴,日後貧道與山精地異兩怪沒完沒了。呸!貧道一教之主,成了披荊斬棘的開路小卒,晦氣。”
一陣枝葉紛飛中,他們降下峽谷的平野。
溪流一線,清澈如黛色的玉帶,兩岸雖然林木蔥籠,但已經不生荊棘藤蘿,行走已無大礙,不需被荊斬棘開路了。
“咦!那是什麼?”
走在前面的天都羽士,在溪旁用棍向對岸的水際一指。
小溪寬僅三四丈,水流平靜,游魚可數,清澈見底。
知機子急衝七八步起勢,大雁似地飛越,輕盈地飄落在溪對岸。
“是丟棄的爬山虎快靴。”知機子用棍挑起天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