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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晝夜,東方旭日初昇,莽莽黃沙盡頭,綿綿雪嶺初顯,黃沙雪嶺之間,點綴綠洲處處,漸漸草木繁盛,而且森林浩渺,色彩斑斕,林中澗水清冽,濺波如雪,如此氣象秀穆,神清骨爽,氣韻猶勝江南。道道雪山,縱橫天際,如銀龍橫空出世。兩人心頭讚歎,直投千里雪山而去。漸漸銀鬢皓首,上與天齊,穿雲近月,岸然傲視塵世。只是雪山之間萬丈幽谷,卻也偶見青林碧水,綠草紅桃,不知其間幾許桃源?李尋歡見此,念及川西大雪山,故人故居,而今安在?心有所感,面現惆悵。天蜈萬年老鬼,忽笑道:“不想李兄弟如此清高神仙,猶存兒女之態。”李尋歡毫不掩飾,感嘆道:“世界無情我多情,世界多情我歡喜。神仙也是人來做,只是世人心不堅。世上幾許人事?紛紛化塵而去。你我雖曰長生逍遙,其實何曾了心心了?”天蜈不語,忽緊張道:“李兄弟噤聲,記得我講過的話,地方快到了。”其實所謂地方快到了,卻足足自東至西又穿行於崑崙雪嶺之間近千里之遙。期間天蜈越來越沉默,李尋歡心底也似越來越壓抑,似乎有種如夢魘般的虛妄之感籠罩周身。李尋歡從小遍讀各家經典,自得道後更是耳聰目明,心細如塵。他不動聲色,自守如如正念,一任頑妄虛空,如清風明月,越嶺穿林,了無掛礙。如是風馳電掣,忽自青天捲入紅塵。彩光消散無蹤間,二人身影現於一片曠闊礫原之上,礫原邊際,是些黝黑峭壁,後面綿綿雪山,只覺其闊,不覺其高。礫原上到處長著蓬蓬紅柳,草木豐茂,天清地曠,不知千古幾人來到?二人正自慨想,忽見右首一側光華錯動,天際似有多道流光匯於彼處。天蜈不敢怠慢,對李尋歡道:“兄弟,我們過去!”身形閃動,二人同化流光而去。眨眼間景物大換,只見玉柱瑤階,歌樂飄飄,白雲朵朵,不知從何而來,散於何處?清泉濯濯,不知源於何地,流向何方?以天為蓋,而無端絳幕低垂,雪帳輕拂。玉座雜次,賓客無聲;女樂繽紛,主人何在?遠望雲幕間隙,猶見紅柳雪山,而此間恍如夢中。天蜈拉李尋歡入座,偷眼四望,賓客成千,圍坐四周,什麼林天君、韓夫人、白教主、白龍馮生、金鯉童子俱在座中。更有無數山精海怪、神仙妖魔,錯雜一堂。李尋歡細察此等,多非善類,天地間竟有如此許多麋集眼前,真不可思議。李尋歡出凡塵未久,且自悟自修,大乏同道提攜,乍睹異相,難免大驚小怪。再放眼座前歌舞,更覺觸目驚心,只見有形放浪;有顯含蓄;有的端莊美妙而內含汙穢;有的分明*裸的卻在眼觀鼻,鼻觀心,一派莊容;有的女扮男相;有的男扮女妝。不一而足,窮形極態,無非惑亂六根,沾汙心地。李尋歡久厭紅塵,已經超凡脫俗,而且久習*見性功夫,也不覺心旌動搖,古井微波。心中大驚,忙微閉眼耳,還流返照,心才稍定。聽到身邊天蜈道:“李兄弟好定力,我都忘了提醒你,這天魔舞是看不得的。”李尋歡“哼”的應了一聲,微啟眼簾,只見賓客中大多如臨大敵,在萬千歌舞前閉目運功,有些不明就裡的來客,又或鎮定功差的,不知不覺間已離座起舞,混入其間嬉戲遊玩。這些精怪神仙,本是體煥光華,異於世間萬物的,一入天魔舞中,*漏失,光華漸黯,竟如河沙秋葉,漸漸枯萎散漫,乃至幻化無蹤。其餘賓客無不驚心動魄,苦苦自持。定力不足的,已是汗流浹背,彷彿快控制不住,千里的堤,決於蟻穴,恐怕只在頃刻之間。李尋歡心生憤慨,正欲舌綻春雷,喚醒眾生。忽聞金鐘響處,歌舞驟停。一個虛無冷落的聲音繚繞場中:“聖天帝安,諸位奉令前來,又歷歌舞試練,辛苦了。”眾人一同睜眼,只見眾女樂此時盡皆匍伏垂首,只餘發聲的一銀衣女子落落當場,雖貌若天仙,唯神色疲憊,彷彿本是國色天香,可惜飽受了風雨摧殘,卻時不時在嘴角牽出一絲詭異之極的微笑。可能見良久無人應答,那女子翻了一下眼皮,好象睡不夠的樣子,眼睛乍開又闔,竟不再致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