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鳳笑了笑,不緊不慢的回道:“老太太,這事兒啊不是那麼簡單,若只是偷了點東西,我也不會不近人情將她一家子都攆了。您信任我將這個家交給我打理,我自是想打理得好好的,可那陳媽媽吃了雄心豹子膽,竟挑撥下頭的人給我找麻煩,我查出她中飽私囊,人贓並獲之後,她還要攀扯姑媽,說她是姑媽的人,我沒權力動她。”
王夫人臉色變了變,王熙鳳委屈的看著賈母,“老太太,您說她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挑釁於我,若我不狠狠的罰她,往後可怎麼管旁的人?這管事媽媽明明是榮國府的奴才,卻打著姑媽的名頭來欺我,莫非誰犯了錯說一句是二太太的人,便誰也不能動了?那這家還管什麼?趁早都供著她們當祖宗就是了!且我還有一事未說,攆陳媽媽走之前我審問過她,她說……”王熙鳳遲疑的眼神往王夫人那邊瞟去。
王夫人眼皮子一跳,賈母的臉色已經黑如鍋底,“說什麼?!”
“她說……說是和周瑞家的商量好的,兩人一同從庫里弄值錢的物件,只要報了損毀,拿出去賣了或自用都使得,甚至周瑞家的還偷過一件……”王熙鳳停了下,壓低了聲音一字一頓的說,“御、賜、之、物。”
“什麼?”
賈母和王夫人同時驚撥出聲,邢夫人更是瞪大了眼,“你說真的?御賜之物被周瑞家的偷了?這可是殺頭的大罪!王氏!你怎麼管的人?”
王夫人滿臉怒氣,“不可能!周瑞家的怎麼會偷東西?何況還是御賜之物,給她幾個膽子也不敢的!鳳哥兒,沒查清楚不要亂說!”
王熙鳳抿抿唇行了個禮,“老太太,母親,姑媽,這事兒事關重大,我也是不敢打草驚蛇才將他們一家子攆走,悄悄處理掉了。正想著今日來求老太太示下,誰知……”
誰知被倒打一耙,安了個不知輕重的名頭。
這話沒說,但誰都明白,賈母瞪向王夫人的眼中像冒了火,厲聲喝道:“鴛鴦!去把那背主的東西給我抓來,若當真膽大包天的動了御賜之物,直接杖斃了她都是輕的!鳳哥兒,把賬本拿來,給我說說都丟了什麼東西,其他御賜之物可還安好?”
王熙鳳早就準備好了,揚聲叫平兒把賬本送進來,拿出個新的小冊子出來,翻給賈母看,“老太太,這便是賬上這兩年對不上的東西,我也知道不能一下子管太狠了,所以崔媽媽那些小魚小蝦只敲打一番就罷了。但陳媽媽……您瞧,這幾頁都是她偷走的,還有這邊便是周瑞家的拿了,昨晚我叫興兒和旺兒悄悄查了下,周瑞家的同府外一些地痞混混也有來往,她從咱們府裡拿走的東西就是透過那些心術不正的人銷掉的。”
賈母看著冊子火冒三丈,這兩年不就是王氏管得家?她一把掃落桌上的點心茶壺,指著王夫人怒罵,“糊塗東西!看你管的是什麼家?”
王熙鳳連忙起身為賈母拍背順氣,輕聲勸著,“老太太息怒,姑媽也是被奴才矇蔽了,周瑞家的伺候姑媽這麼多年,自然很得姑媽信任,哪裡知道心這般大呢?”
王夫人裙角被點心茶水糊了一片,自她嫁進賈家門還從沒這般狼狽過,心裡別提對王熙鳳多恨了!偏她此時什麼也不敢說,王熙鳳那句“和地痞混混有來往”的話把她嚇住了,那些人可都是幫她追債放利子錢的,萬一說多了把這事兒露出來,她怕是要被賈母扒掉一層皮去!
沒一會兒鴛鴦便帶著周瑞家的回來了,周瑞家的被兩個婆子抓著按在地上,十分惶恐,“奴婢見過老太太,這……這這,不知奴婢犯了什麼錯,惹得老太太動怒?”
賈母把手中的冊子扔到她頭上,狠敲著柺杖,“不知?你且好生看看,這上頭記著的東西哪裡去了?御賜之物都敢動,有多少條命都不夠你死的!”
周瑞家的大驚失色,手忙腳亂的翻開冊子,頓時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