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仔細想一想,家父對大人一向如何?水溶雖說是保薦大人的人,但當時我父王也出了很大的力,如今寧國府得罪了北靜王府,聽說水溶正在拿賈珍的錯——,誰不知賈、史、王、薛四族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大人尚不思自保麼?”
紫袍加身的王子滕本是一個莊重的人,現時卻只是躲躲閃閃:“世子,北王爺不是這樣的人,再說王某隻知為朝庭效力,其他的都不會放至心上,我和那賈府是姻親不假,但四府之間卻也是關起門兒來各過各的,他們的事我不想摻和。”
鶴亭卻不肯放鬆:“王大人,水溶看著雲淡風輕,其實是一個睚眥必報的人,”
水溶只聽鶴亭略顯艱澀的聲音:“不說別的,就拿他今日的婚事說吧,王爺知道他為何舍那錦田侯的妹子而擇榮國府的甥女麼?”
水溶和鍾英對望一眼,水溶面上慢慢浮起笑意,既象說於鍾英聽,又象是自言自語:“我倒要看這小子怎麼說?!”
“只因為三年前我告了他一狀,彼時便生了於我作對的心,奈何一直尋不出我的過失,——偏前月中秋轉聽到我欲求皇上賜那林氏之女為婚,就故意壞了我的事。如今只怕害了那女子的一生。”話語除了掩不住的忿恨還有無限的憐惜和難過。
沒有聽到王子滕如何作答,水溶停了一停低笑出聲,轉首向著鍾英道:“我卻不知原來我的這門親事有這麼多傳聞。”
鍾英看一眼水溶,輕聲道:“豈只是他這麼猜,鍾英也以為是這個理由呢”。
水溶聽不真切:“你說什麼?”
“沒有什麼,我好象聽到那邊也有聲音,”鍾英沒想到自己低語出聲,並且被主子聽到。急切間忙指一事,沒想到被他歪打正著,那一側果傳出兩個男子的聲音,水溶因地形有利,一瞥即認出是誰:“鍾英,好耳力!是神武將軍家的公子陳也俊和衛老將軍的獨子衛若蘭。”
因水溶和二人年齡相仿,幼時也曾在一起玩兒樂,便舍了王子滕這邊:“我去聽聽他們說什麼悄悄話,——這邊兒你盯著,不盯也沒有關係,王子滕老奸巨滑,決不會露一點兒口風。”說完靜悄悄掩了過去。
鍾英見主子忽起玩心,倒笑了。
水溶本待嚇他們一跳,掩近卻聽二人略顯惆悵的聲音:“衛兄,世間事果然都不能十全其美,我以為寶二爺和他的表妹是神仙眷屬,誰知如今一個半瘋半痴,一個卻忍淚嫁作他人婦,你說這上天是不是太殘酷了些?”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事,又說旦夕之間便有變故,誰又能猜透誰以後會發生什麼事呢?”長相俊美的衛若蘭搖搖頭:“比如你我,如今好好的站在這裡,以後也不知還有沒有機會站在一起暢談心事。”
個兒高一點的陳也俊大驚:“衛兄,何出此言?”
“沒事,兩個月後我要從軍了。”衛若蘭低下頭:“大丈夫誰不想建功立業?我父親以舉賢不避親之名向皇上保舉了我做西路大元帥的先行官——,機會是難得的,但為此就得付出代價,一個不慎,就會馬革裹屍還,那還是好的,怕只怕縱死殺場,連屍骨也不能倖存。”
陳也俊哀嘆一聲,卻又輕笑:“那也比寶二爺如今纏綿病榻,受那相思煎熬的好——,聽說當時他看著那花轎離了他的眼前,登時就暈了過去,我也聽說那林姑娘曾以死相拒,後來是她老家來了一個什麼人,拿出當年林夫人臨死前的遺言,林姑娘才認了命——,可惜一個如花似玉、滿腹才情的女子,如今就要象花一樣凋謝在這花團錦簇的北靜王府中了。”
“也不能這樣說,北王爺的相貌人品只有比寶二爺好,若那林姑娘能想得開,也不失為一段佳話。”衛若蘭靠著竹子,悠悠說道。
“或許吧,我也祈求這世上的事都能盡如人心,”陳也俊笑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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