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時的內傷太重,他無法保證自己在接下來的困獸之鬥中,不會被無意識地用出自己教給徒弟的本事,更不能保證這些跟他一樣豺狼心性的徒弟不會拖他的後腿。
所以他要先殺徒弟,殺了這六合青龍!
何況他們是他教出來的,他要解決他們比殺敵容易。
「師父你瘋了!」已經在天邊浮現出的黎明微光讓顧鐵三看清了元十三限臉上的決絕。
更是看清了他是以何等無所謂的姿態將胸前破開了個洞的葉棋五的屍體丟在了地上,而後搶在身後的蜃樓刀撲來之前,先朝著他的徒弟襲來。
方應看是何等敏銳之人,怎麼會看不出葉棋五和張鐵樹相繼身亡之後,元十三限彷彿進食了什麼補藥一般,臉上的刀口甚至開始癒合的模樣。
他突然丟出了血河神劍。
他已看到時年將要追上來的那把薄刀,又有文雪岸護在他的身前,元十三限的弟子更是逃命都來不及,又如何顧得上攻擊他,所以他這劍當然可以丟。
這把突然脫手的血河神劍穿過了顧鐵三的頭顱。
他抬起準備迎擊師父的出招的挫拳,就這麼停滯在了那裡,而後隨著他人的倒下而徹底消散。
六合青龍中只剩下了魯書一、燕詩二和白愁飛三人,元十三限卻彷彿不曾看到此時的危局一般,他返身以挫拳的防禦力,擋住了時年的這一刀,他隱約覺得這一招的力道不對,比之劈開那羅漢像時候的一刀要弱上不少。
可他頭腦的混亂中已經無法去想這一點了。
這一刀再如何弱也削掉了他難以有足夠準備防禦的尾指,又觸發了他的內傷。
他完全憑藉著本能從方應看白愁飛的頭頂劃過,直取勝玉強和小穿山。
他需要別人的血肉,所以要先挑軟柿子捏。
這兩人在林中用盡了埋伏的手段讓魯書一和燕詩二吃了不少悶虧,卻也自己的道具告了罄,與其說他們是戰場轉移到此地,不如說是被那兩人逼迫過來的。現在元十三限一改攻擊弟子的做派,他們又如何有可能攔得住。
兩道無形的箭從元十三限的左右手擊出。
這一招當然無法同他對著時年射出的傷心小箭相提並論,卻已經足夠取了那兩人的命。
元十三限的臉上的刀口在那兩人落到他手裡的瞬間收攏了回去,就彷彿從來沒有捱上時年的那一刀。
就連他的臉色都變得紅潤了不少,氣息也趨於沉穩。
魯書一的臉上浮現出了幾分喜色,師父身上發生的變化或許意味著他已經有了足夠的反擊資本,自己和燕師弟白師弟也不必死了。
然而他的喜色凝滯在了臉上,因為他的胸口也多了一支箭。
一支透明的箭。
同樣有此等遭遇的是拔劍的速度不及元十三限放箭的速度快的燕詩二。
這兩人一死,在場之人都能感覺到元十三限何止是呼吸順暢了,就連他此時在時年的刀下逃竄的速度都比之前快了不少。
不對!
方應看陡然意識到,這兩人一個追一個逃的速度不對!
他七年前不在京城,卻對時年的資料很瞭解。
她除了拿手的飛刀,另一項得意的技法便是自己的輕功,否則她如何有可能在自身內力並未達到那麼高的水準之下,殺人辦事屢屢得手。
在她如今的內功造詣更是能夠力壓元十三限的局勢下,她如何有可能追不上這個不僅在逃,還在趁亂殺人回血的傢伙。
她擺明瞭是在划水。
方應看心驚地看到在漸起的晨光中,她嘴角帶著的一縷看好戲的表情,和眼神中他絕不會錯過的精明睿智。
什麼心智有損什麼失憶分明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