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守衛哪裡還敢攔,低著頭,退到了一旁。
馬車繼續前行,夕顏忍不住舒了口氣,她方才看起來淡然鎮定,事實上,那拿著令牌的手早就已經溼了,現在還是黏嗒嗒的。
倒不是擔心那守衛認出她來,而是這個地方,天子腳下,多耽誤一刻,便多一分危險,沒離開朝陽城,她的心就沒法安定下來。
“還給你。”
需要吸了口氣,將令牌扔還給夏天辰。
“幸好剛才是你出去。”
夏天辰舒了口氣,臉上的表情也跟著輕鬆了不少。
在他看來,夕顏雖然是一介女流,不過她身上卻有讓人臣服的氣質,那是王者的氣息,她雖然穿著太監服,不過她卻依舊還是他心中的莫夕顏,方才聽到外邊有聲,馬車裡邊就只有他和夕顏二人,他本能地當起了那個屬於下人的角色。
“恩。”
夕顏淡淡地應了聲。
這樣的情況,她早就想到了,夏明旭下旨在聚英殿設宴大臣,慶賀她誕下小世子,這城門的檢查必定會比平時更加嚴格,如果方才出去的是夏天辰,而她這個小太監卻還靠在馬車上,閉目養神,不引人懷疑才怪。這要是生了疑竇,便是他們之前安排得再天衣無縫,也必定逃不出這戒備森嚴的皇宮。
馬車一路前行,馬車裡邊的兩人都沒有說話,夕顏靠在馬車上,閉著眼睛,似在養神,可眉頭卻是微微蹙起的。夏天辰坐在她的對面,中間橫亙著一條長長的桌子,同樣的動作,可他的眼睛卻是睜開的,直直地落在對面的夕顏身上。
兩人都沒有說話,空氣像是凝固了一般,夜風吹來,捲起兩邊的簾子,外邊的風漏了進來,窗外的冷月灑在身上,夕顏緊咬著唇,卻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太監服,那不過只是奴才們穿的衣裳,自然不能和主子的高衣暖裳相提並論,夕顏剛生完孩子,雖然恢復得很好,不過和以前相比,現在的她身子終歸還是虛弱的,這冷颼颼的風一吹,渾身都是打顫的。
夏天辰取過放在身旁的斗篷外套,傾身上前,小心翼翼地將斗篷披在夕顏的身上,夏天辰的動作剛做到一半,夕顏便陡然睜開了眼睛,清澈的眼眸,像是九重天上的明月,可灑在人的身上不但不覺得冷,反而覺得暖暖的,像是會發光發熱的太陽,夏天辰拿著斗篷的手猛然僵在半空。
“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她看著夏天辰,突然問道,那雙清澈的雙眸帶著滿滿的困惑和不解。
夏夜白喜歡她,愛她,這在她看來是理所應當的,畢竟她為他犧牲了許多,這個世界上,再不可能找到另外一個莫夕顏,能用自己的生命去愛他了。
至於這夏天辰,如果一開始沒發現自己騙他,她又聲淚俱下地說了那樣一番動人的情話,被矇騙了所以對自己好,這個還說得過去,不過自東宸家那日的事情發生後,他就應該對自己死心了吧?不是說了嗎,既然得不到,那就徹底毀掉,所以他才會用計把自己送到夏俊馳的府上,讓她過了段半死不活的日子,這才是他會做的,不是嗎?
雖然說他得到的那一切都是因為小白,但是是她親手將他從天堂推下了地獄的,他不恨她嗎?如果她是夏天辰,有人對自己做了那樣的事情,她是絕對不會原諒的。
是嗎?那愛到底有多深呢?
她討厭欺騙,憎惡別人對她說對不起三個字,她常常在想,如果欺騙自己的不是夏夜白,而是換成其他任何一個人,她都不會選擇原諒,甚至,她會毫不留情地讓他與閻王相會。
但如果那段時間沒有紅玉的開解,也許她不會那麼快走出來,甚至可能會走極端也不一定。這世上,能傷害你的人往往是那些你在意的人,而傷害你最深的那個人,便是你最愛的那個人,她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