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悄悄退卻,倒有種訣別的味道,面上卻輕鬆的笑笑,“我,真是不知在此處該自稱什麼,宋軍主帥說呢?說奴婢呢,還不是,說微臣呢,更不是,我一個南唐宗親之女,怎麼就能出現在了宋軍之中?”說著福了一福,“阿檀告退。”
他此時以手支額,看不清表情,身體一動不動的堆坐在椅子上,好像那裡是他的救命稻草,整個人彷彿都僵了,對我的話再也沒有了反應,只留下默然的應許,只是另一隻手察覺不出的緊緊握了一握,青筋緊緊暴起。
我繞過艙後,悄然揚起了嘴角。在這裡,我們是敵人,我們所有的關係就是針鋒相對,趙匡義,你難道還不知道麼?
岷江不比嘉陵江,沒有了魏浩與馮清源地夾擊。宋軍戰船行進的倍加順利。沒過幾天就陸續靠了岸。岸上倚著山,陡峭地山彷彿是被仙人用利斧生生劈開一樣。幾乎每一座山巒都直上直下,攜著令人窒息的險,支支稜稜的山峰好像出鞘的劍,泛著藍色的冷光,如同正月地霜雪。不可靠近,不可逾越。
宋軍饒是紀律嚴明,此時也出現了一些小的騷動。大家議論紛紛,崔彥最先叫起來,“這樣的路,讓人怎麼走?連猴子都上不去!”此話一出。崔彥他們部計程車兵們立刻亂了起來,有些甚至坐在了地上,東倒西歪,一點形狀都沒有。
王全斌策馬過來,順手拿起了崔彥手上的戈,看準了一個放肆的躺在地上,身著鐵甲地士兵。大喝一聲就要將那隻戈投向那個士兵,那個士兵反倒是鎮定的很,不僅不向其他人一樣落荒而逃,反而翻了個身。挑釁一樣看著他。王全斌頓時怒不可遏,口中罵罵咧咧。催動馬匹奔向那個士兵,先是胸口。再是頭顱,沒幾下。那個士兵就被王全斌刺的奄奄一息了,身上掛著深深淺淺一個洞,血洇透了他的衣裳,連地上的黃沙都變成了紅色的。
崔彥急的不行,粗獷地聲音這時候變得尖細,“王全斌,你這個莽夫!”
王全斌轉身,臉上有一種發洩完後的暢快之氣,“怎麼,崔將軍御下不嚴,難道我就管不得?”
崔彥咬著牙,“我領的兵,還輪不到你管!”
王全斌得意洋洋的說,“怎麼,崔將軍這時候怎麼不多嘴多舌了?說不出來了麼?此人不就是你地外甥麼?皇親國戚又如何,軍營之中哪來的那麼多說道?”
只聽得喧囂聲霎時收斂了起來。周圍地人群自動地分了開來。我本是在人前看著他們地。這時急忙躲在人後。果然。趙匡義一身金銀雙絲甲。身後地範質臉上溝壑叢生。威嚴不已。正向著這裡走過來。
“何事爾等這樣喧鬧?”範質開了口。旁邊有人稟告。範質點了點頭。隨即伸頭問道。“元帥以為此事如何處置?”
趙匡義俊朗地臉上此時帶著謙恭地面紗。“監軍以為如何?”範質上前一步。越到趙匡義之前。全然沒有感覺到自己已經逾矩。“王全斌縱使御下心切。卻出手傷人。罪不可赦。就減軍職五級。罰半年俸祿。崔彥嘛。御下不嚴。減免軍職兩級。”
減免軍職五級?王全斌少了五級軍職就不是將軍。不能直接上戰場迎敵。可崔彥————他分明是個可有可無地人。範質分明不是那種抉擇果斷地人。難道又是趙匡胤?他們地官家?
只聽得趙匡義輕輕咳了兩聲。震了震騷動地軍人。而後掃了一眼眾人。開了口。“範監軍地懲罰。太輕了。”他將手放在腰間黑黢黢地匕首上。若有若無地叩擊著。忽然厲聲說道“御下不嚴。可以再精進。作為一個將軍。愛兵如子是天性。殘暴成性要怎麼改?古代吳起。能為士兵吸取背上膿瘡。一屆大宋將軍。怎麼連愛兵如子都做不到?”
王全斌此時拜在地上。一聲也不出。只是單手按在那隻戈上。握地極其牢固。彷彿下一秒就會揮出去一樣。趙匡義接著說。“王全斌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