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了話題:“起來再練會兒罷,明天教你些入門技藝。”
她整頓了一下衣裳,抹去額間汗珠,一甩輕袖,又站起身來,毫不猶豫地繼續練習,目中似乎多了一份堅定。
他望著她面無表情,目光分明迷濛起來,看得不真切了。高風自蒼穹傾下,掠過林間,帶起棲鳥數十,騫翮天南,惟餘白羽幾張,與林中默然的兩人。
午間席上,江千雪笑吟吟道:“小丫頭,最近長進不少啊,不單氣色紅潤了許多,身體底子也好了不少呀。”
她嚥下一口稠粥,回笑道:“前輩,你是想說能扛能提,幫你省了不少事兒罷。”
江千雪訕訕笑道:“哪裡話,哪裡的話嘛……”算是不打自招了。
自從她練起輕功來,尚未學會一招半式,便先幫江千雪省了不少功夫。提水燒火,洗碗浣衣,這些向時江千雪做的活兒,如今都攬到她身上來了,江千雪還美其曰為“強身健體”。更是增多了她與君溟墨的相處時間,倒是因“禍”得福,兩人之間的矛盾化解了不少,他也不再提要她離開之事。不時,日影也會來幫幫忙,隨之而來的是君氿泉,兩人關係不溫不火,她倒是覺得有趨於正常之勢。經了一月餘的磨合,整個竹屋裡也算得融融洩洩。
一席終了,各人皆散去,只餘下她與君溟墨兩人收拾殘局。兩人約定了輪流提水,畢竟泉溪相去百步,提著那麼大一桶水來誰也不想。她總埋怨君溟墨沒有君子風度,他卻辯駁道是受人衣食,當盡綿薄之力以報。
今日又輪到她去提水了,積了一身的膩汗未洗,又練了半日的基本功,骨子裡痠軟得讓她欲倒頭便睡。慵慵懶懶提過水桶,便要向門外邁去。
也不知怎地,今日君溟墨似是甚為好心,竟道:“我去罷,你歇著便好。”
她瞪大了眼,不解道:“今個兒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竟然主動提出幫我去提水?”這棺材臉明明未變,卻說著她聽不懂的話。
他白了她一眼,叵耐道:“你這一身臭汗的,我怕經不住,還是讓你去洗了的好。”
本以為他是好心,可這話實在不中聽,她面色青青道:“喂喂,瞧你這棺材臉,我還不願待見呢!”言罷便拂袖而去,半是生氣,半是乘著他尚未反悔,早早溜之大吉。
待她一個箭步飛了出去後,便融入了正午淺金的流光之中,白衣斑斑,似雪無痕。他望了許久,竟低聲笑了。而後提起桶,緩緩向泉溪邊去。
他一直未告知她,棲居於地下幾百年的影刺族患上了畏光之症,即便如他這般已在地上生活了許久之人,也多不喜見光。以前生活於暗月裡,執行任務多是夜半。後為武帝奔命,更不需出戶,偶爾回竹居,也是江千雪操勞飲食。如今隨她的到來,江千雪攤手不幹了,她也不願去提水,他只好約為輪班,其實是極不喜走這百餘步日光的。
站在門口,他抬眼望向那一片無垠的燦爛,心裡卻頭一回不那麼厭惡陽光。本想繞過菜田,取道樹林,以避日光。他心血來潮,提著桶運起輕功,飄飄然越過了門前竹蔭,曝露於正午略微毒辣的日光裡。
日光剎那間便將他包圍住,緊貼於蒼白的面頰上,柔軟輕滑,又帶幾分炎熱,如同一匹剛滌於沸水中的錦綢,並不如想象中那般痛苦。心情也似步入了一片明亮天光之中,廣闊了幾分,他微微揚起嘴角,笑如蒼月清歌。
她正在屋中準備洗漱用具,雖然君溟墨曾抱怨過她在溪裡洗澡,染汙了那清泉,不過今日疲累不已,她也顧不得那麼多,要一桶桶提回來,還不如去洗碗,只需去一回呢。
田裡蛙聲聒噪,和著夏蟬煩亂,她步履輕快,一眨眼便小跑至溪邊。滿弘冷泉幽幽,清可見底,此刻正騰著清氣,消去夏署燥熱。
她三下五除二便褪了衣衫,跳到溪中,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