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人,問你話別怕。”
素以糊里糊塗就被歸到“自己人”裡頭去了,別人給臉不能不識抬舉,忙見個禮,“給高諳達請安了。”
高太監抬抬手,“好說,別客氣。我和二總管是發小,從小一條褲衩都穿過。現如今又是苦兄弟,他託付的人不能不照應。”正了正臉色翻開白摺提筆潤墨,老著嗓子走流程,問,“叫什麼,多大年紀,哪裡人?”
素以斂神一一回答了,高太監記錄的當口就聽見長滿壽在邊上磕瓜子,咔嚓咔嚓聲連綿不斷。以前她一直以為慎刑司是個可怕的地方,裡頭辦差的都是粘杆處調理出來的狠角兒,三句話不對就要上板子的。沒想到如今來了全不是如此,應該都是長滿壽的功勞,底下一個卒子都沒有,偌大的典獄居里然單剩一個主事。
“鄭翠兒是什麼時候到你手下學規矩的?”高太監問,“平時為人怎麼樣?可曾與人交惡?”
素以福身道,“回諳達的話,她是去年九月選的宮女。起先在打掃處幹碎差,十月二十二才進尚儀局分到我值下的。說為人,她年輕孩子心性兒,偶爾調皮不聽管教是有的,沒什麼大錯處。和一塊兒學規矩的同伴之間處得也還好,應該和別人沒有過節。”
高太監又嘬著嘴唇問,“出事兒前一天你見過她嗎?說上過話沒有?”
素以早就打定了主意不往外透露,那些可有可無的話就爛在肚子裡,說出來沒什麼大幫助,還要給自己招不自在,何苦來呢!宮妃鬥法,犧牲幾個包衣奴才算什麼?宮女子不值錢,死了就死了,難道還能讓那些金貴人兒償命不成!她搖搖頭,“前一天她去古華軒見主子,回來時已經近酉時了。我那頭也忙著,就沒問她話,讓她直接回榻榻裡去了。”
“她們榻榻裡住了幾個宮女?”
“本來通鋪住八個,因著有五個分派出去了,後來就只剩三個人。我也問過另兩個小宮女,說那天她們下值回去就沒見著翠兒,所以也沒查出頭緒來。”
高太監還要追問,“那”字剛出口就被長滿壽給截住了,“成了成了,做做樣子得了,你也不看看憑她這身子骨能不能殺人。有這力氣盤問管帶,還不如多去查查那些主兒們,興許還有點用。”
高太監嗤了聲,“你是頭天進宮?哪個主兒是咱們能隨意盤詰的?人家不露馬腳,你拿什麼由頭去查?”說著合上文書往椅背上一靠,“要說這皇后主子,也真夠不問事的。後宮她是內當家,出了事兒她倒成了甩手掌櫃。她不發話,誰敢往下查?別說小主們,就是跟前體面點的宮女太監也輪不著咱們詢問不是!”
長滿壽剔了剔牙花子,嘿嘿笑道,“這叫無為而治懂不懂?主子娘娘是聰明人,讓她們鬥,鬥來鬥去最後誰得利?她不必整治人,宮裡自有愛出風頭的供她驅使。沒見著一有事娘娘就鳳體違和麼?她這是要撈賢后的名聲,除了這個也沒旁的能留住萬歲爺的心了。”
高太監搖頭,“苦巴兒的,他們這樣的少年夫妻,還不如前頭老爺子和正宮娘娘呢!”
長滿壽涎臉一笑,“可不,萬歲爺就差個知冷熱的人。不能像那些妃嬪似的,逮著了恨不得炸出他二兩油來。要個溫存的,四月裡的風那樣兒的。萬歲爺性子冷,得徐徐的晤著。晤軟乎了,也能隨太上皇老爺子恁麼會疼人。”
素以對他們的話題不怎麼感興趣,皇帝是冷是熱和她沒多大關係,她還在琢磨這趟風波。合著是宮裡沒叫查,這頭也有點矇混過關的意思。叫她來不過是走場,問過了也就沒別的事了。
她想走,可插不上話去,只得站在那裡聽他們說以前的事兒。說暢春園裡二位那時候折騰得多厲害,說太上皇怎麼翻牆進太后的院子,怎麼為太后神思恍惚。
“沒見識過,只當天家沒感情。自打目睹了太上皇和太后那份轟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