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介意。”大美人巧笑倩兮,齊宇峰卻只關切著習絳綾:“習小姐,副總要的那份報告,你遇上什麼問題了嗎?”
當然有問題,而且是大問題。因為她根本無從下手。一想到這個就心煩意亂,將面前的餐盤推開。齊宇峰說:“這樣吧,回頭我幫你先做個提綱,找找靈感。”
靈感?又不是策劃書?但他的意思已很明顯,危難關頭難得有人肯伸手幫她一把,心底到底是感激:“怎麼好意思麻煩你。”
他推推眼鏡,神色有些靦腆:“是公事嘛。”
有內行幫忙果然不同,短短數小時她已抓住頭緒,剩下的事情只需資料來證明,財務部卻遲遲不肯提供,她只得下樓去財務部見黎鬱,黎鬱照例是愛理不理:“沒有。”
“怎麼會沒有?”強打精神堆起笑,老天,她已經要累死了,不想再面對任何一個黎家人,最好連黎這個姓氏都不要聽到。但公事大於天,怎麼也得周旋:“黎經理,財務帳應該儲存二十年方可銷燬,我要的只是十年來的資料。”
黎鬱將臉一揚,神色冷淡,眉目間倒有三分似黎勝霆的倔傲:“這是公司重大機密,你還有三個月就要離職,我怎麼能告訴你?焉知你不會洩露給對手公司?”
挫敗感油然而生,是呵,何需太努力,她是太傻,換作旁人庸庸碌碌等閒混過這三個月去。但多年來的習慣卻仍是據理力爭:“我有我的道德,黎經理,就算你信不過我的人格,也應在公事上予以配合,我不想在這種小事上造成部門間的矛盾。”
黎鬱冷笑一聲:“習絳綾,你省省吧。你也不看看今時今日你是什麼處境?你以為你還是黎勝霆的心肝寶貝?”
“這是公事,黎小姐。”
黎鬱嗤之以鼻:“少來,有本事你回頭向黎勝霆哭訴好了。別以為母以子貴,穩操勝券想嫁到我們黎家來,你少做這樣的春秋大夢。”
彼我雙方完全缺乏溝通可能,她只得上樓回辦公室去面對電腦發呆。六年來第一次覺得寒意徹骨,槍林彈雨都經過了,不知為何今日的事卻分外令人乏力。
精疲力竭的感覺又揮之不去的包圍上來,直至下班時分,進度完全為零。黎勝霆打電話通知她:“今天過節,媽要接寶寶去吃飯。”
過節,一家團圓的大好日子,所以她有福氣下班後搭順風車回公寓,因為黎勝霆要去接寶寶。坐在後座上,他是什麼表情也看不到,反正沒有好臉色。自從那晚以後,除公事外他很少跟她說話,終於是恨她了吧。
太累了,眼皮沉重的像有千斤重。不能睡不能睡……心裡警告抵不住睡意的誘惑,她將額頭抵在車窗上,一秒鐘,她只合眼養神一秒鐘就好……
她睡著了。
本來是伸手想叫醒她,手指卻莫明其妙不聽使喚的滑上她的眉尖,彷彿想壓平那裡擰著的結。這幾日她的無奈他都看在眼裡,無動於衷,他真的也以為自己確實是無動於衷,可是,為什麼她會皺著眉?
得不到所以才貪戀吧,如果她一上來就是尋常女子的手段,他或許早就沒了興趣。
睡得真好,大概幾天來實在已透支精力。心底深處突然湧現一縷莫名的情緒,看不清抓不牢,他突然改變了主意,下車打了一個電話,發動車子掉頭離開。
甜甜睡一覺真舒適,不願由惺鬆中醒來,戀著睡的無憂。忽然間想起來自己身處何地,在車上。仍是在車上,車早就熄火靜靜停泊,窗外是浩翰的燈海,像天上所有的星的倒影。這是在哪裡?自己睡了多久了?
身上蓋著一件外套,她認出來,黎勝霆的。
“醒了?”車門倏得開啟,一面對他,她就如芒在背。本能微微向後一縮:“黎先生。”
他的怒氣又上來了,這女人真有惹怒他的本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