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氏莞爾,問:“你方才怎的在院子門口?”
錦言嘆了一口氣,又搖了搖頭。
方才因徐姨娘昏厥,大家就都散了。錦言想了想,沒回漪蘭居,去了錦心的臥房。
錦心的臥房燈火未明,黑漆漆像是無人在內,錦言敲了會兒門,也沒人應,丫鬟小扇過來,才說她家小姐在內的,只是自回來,就一言不發,把自己關在屋裡,不許人進。
徐姨娘的話,說得太重。
錦言在窗底跟錦心說了幾句貼心的話,沒有回應,只好折回漪蘭居,正聽見虞氏和明甫的私房話。
虞氏低眸思忖片刻,緩緩說:“那丫頭心重,得傷心一陣的。我倒有個想法,想趁這次,將心姐兒納名下,你看如何?”
錦言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才說:“對錦心來說,是件好事,可現在這個時機提出來,徐姨娘不是更恨錦心了麼?”
虞氏微微一笑:“徐姨娘肚子裡有了孩子,你覺得她還會向以前那樣對錦心嗎?”
59、迢迢雙鯉
果不其然,徐姨娘醒後得知自己有了身孕;簡直如嫦娥吃了仙藥;得瑟得要昇天了。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徐姨娘也深信其理;本就被虞氏打成死灰,竟能置之死地而後生;可見日後還有福要享的。徐姨娘摸摸肚子裡的孩兒,笑靨如花;心裡琢磨;肚子裡這位是她的福將;今後能不能時來運轉;就看它的了。
雖才兩個月身孕;肚子一點還沒顯的,可徐姨娘偏偏要挺個身子,站在院子裡,指揮指揮這個,指揮指揮那個,面上說不出的得意。可時間一長,她也琢磨出不對勁來,雖然每天的吃食補藥都少不了,可不說明甫虞氏,就連老太太一併各院姨娘小輩都沒來看過她一眼。
漸漸地,她也覺察出下人們的異樣來,雖然丫鬟婆子們對她依然畢恭畢敬的,這恭敬來得比先前還要客氣,可不知是多心還是怎麼,一背過身,就能感受到頗為不尊重的目光刺在背上,有時,還能碰見幾個小丫鬟窩在一起說悄悄話的,可一見著她,就頗有意味地互相望幾眼,散了。
前幾個月,本就是難熬的,胃口變了,習性也變了,脾氣也不好,看見自己屋裡的人都鬼鬼祟祟,難免心裡悶氣。可手心一撫上小腹,腰桿兒一下子就硬氣起來,所有的不愉快也忽地散了。
別人不來鳴玉軒走動,徐姨娘也不屑到別的院子裡貼冷屁股,尤其是老太太和太太都免了她的晨昏定省,她更是樂得自在,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外邊發生了什麼,她也不去理會,一心養胎。半年前,她託外邊的家人尋來一副民間奇方,據說能一舉得男,才服了幾個月,就來了好訊息,徐姨娘如今是深信不疑,肚子裡是個小子。
正因為明甫膝下無子,徐姨娘才自認為肚子裡這個金貴,雖是個庶子,可也是庶長子,院裡的其他幾個,文姨娘年輕時生過一個夭折的姐兒,身子早壞了,麗姨娘是個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進門幾年也沒有動靜,徐姨娘盤算著,以後再動點心思,讓明甫和虞氏關係轉淡,到時候,徐姨娘所生的,說不定是明甫的獨子,那就更是金尊玉貴了。
白日夢沒做多久,徐姨娘又發現了蹊蹺。有時聽說誰誰誰家送來了一對上等的人參,有時聽說誰誰誰家送來了極品的血燕,有時聽說誰誰誰家從外地帶回滋養的阿膠,都是給孕婦進補的東西,可沒有一樣進了鳴玉軒,徐姨娘日日所見,都是些尋常貨色。
徐姨娘納了悶,卻也不好開口問這個,有一回在院子裡遛彎,看見一個小丫鬟掃落葉,一時興起,問了一句:“最近府上忙忙碌碌的,你可知是為什麼?”
小丫鬟不懂事,叉著手糯糯地說:“姨娘不知道嘛?太太有身子了……”
耳裡轟然一聲響雷,徐姨娘險些沒有站住,這麼些天她都自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