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在一個黑暗的正方體空間中,六面碰壁,求出不得。
“如果要為這種寫作理念起個名字,我認為它是‘暗轉入滅’。主人公在一片黑暗中,看到一點微弱的希望之光,於是他拼命去追逐,在追逐過程中失去朋友、愛人,受盡磨難,失去一切。而最終,那點希望之光還是熄滅了。
這種悲劇模式的色調是灰色的,既不是黑也不是白。白色是希望,黑色是絕望,充滿希望的人是快樂的,沒有希望的人不會痛苦。所以,灰色才是最令人痛苦的,因為它令人有所希望,又不斷滅亡著這希望。”
清鶴為自己新完成的一篇作品感到喜悅,畢竟,這離夢想又近了一步。他心滿意足地將作品放入盒子中——那是一個漂亮的木盒,專門用來放置小說的。
清鶴睡去時,已是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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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鶴放學回家,卻發現父母的臉色很奇怪。他也不說話,徑直回到房間。
“今天真奇怪,他們居然沒有嘮叨。難道……”清鶴心中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他想起昨天父母所說的“強硬手段”。
清鶴開啟木盒,頓時一身冷汗。
木盒是空的!
清鶴衝出房間。
“請把我的小說還給我。”
“不行。”母親斷然拒絕,“清鶴啊,現在都到什麼時候了?寫小說沒有出路的,你就不能靜下心來學習嗎?”
清鶴抿著嘴,盯著父母。
父親也開口了:“我們這樣都是為你好。”
“我自己難道不會為自己好嗎?”清鶴冷冷地頂出一句。
“你還小,不懂事。等你長大了,有了工作,我們就把小說還給你。”
清鶴哈哈大笑,笑得那麼肆意,笑得父母心裡都有點慌張。
“算了吧!何必找那些你們自己都不相信的藉口?等我長大?恐怕你們覺得我永遠也長不大。”清鶴猛地收住笑聲,“直說了吧,你們打算什麼時候還我小說?五年?十年?還是一輩子?!”
“你放肆!”
“對,我放肆!我生來就這麼放肆!我是你們一手培養出的魔鬼!”清鶴轉過身,大步走開。
“站住!”
清鶴房間的門“砰”地關上了。
父母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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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鶴獨自坐在書桌前,想起往事。
“那時,是父母鼓勵我走上寫作這條路。我以為,他們會讓我走到最後。”清鶴愣愣地看著一張全家福。那時的自己,還那麼年幼,可以笑得那麼無憂無慮。
“為什麼,夢想開始時,會有鮮花與掌聲。而當我向深處漫溯時,卻會遭到意想不到的冷嘲熱諷?
已經記不清父母這種態度的轉變是起自何時了。也許,他們從來就不曾真心支援過我。”
清鶴想起那時,自己正因小說的事和父母吵得天翻地覆。也就是在那時,他無意間在一份報紙上看到了孟飛。
孟飛是個和他差不多年齡的青年人,已發表了三四篇小說,還兼職了一家報社的名譽主編,曾獲了不少獎,小有名氣。
那時,清鶴讀著那篇報道,心中就如同刀在割。每一個字,都像針一樣刺著他。
“其實,我本可以做得比他更好……
無人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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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清鶴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為什麼無人相信?”
“學校的哲學課上講了那麼多大道理,會有一種應對無人相信的方法論嗎?”
在半夢半醒之間,清鶴忽然想到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