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起身來,兩隻腳成了活物,在虞師爺的懷中掙扎。虞師爺最後看他快要笑到背過氣了,這才鬆開雙手,又起身把他扶了起來。
唐安琪還盪漾在大笑的餘韻中,心裡躍躍欲試的想要撒嬌。他本是個嬌養的少爺,撒野撒嬌全來得,可是在十六歲那年忽然沒了爹孃,他沒辦法,從此只能撒野自保,無處可以再去撒嬌。
在戴黎民面前,他先是撒夠了野,後是撒足了嬌。不過戴黎民是他的情人,而非親人。對著情人撒嬌,滋味總像是不大對頭。他知道虞師爺其實才是撒嬌的好物件,不過虞師爺會不會笑話他呢?
再說他都二十多歲了,大小夥子,似乎也已經過了撒嬌的年齡。
唐安琪猶猶豫豫的,末了還是忍住**,沒有糾纏虞師爺。虞師爺坐在他的身邊,雙手握住他的肩膀:“安琪,聽我的話,在交際場上,不許鬧小孩子脾氣。”
唐安琪嗅到了虞師爺的氣息,虞師爺這人基本沒有什麼味道,清清淡淡的,但是他能辨別出來。
虞師爺扭頭凝視著他的側影,慢慢的又開了口:“安琪,昨晚我和你嫂子商量了許久,覺得你現在也長大了,該娶一房媳婦了。”
唐安琪愣了一下:“媳婦?”
虞師爺悠悠的笑道:“娶妻生子,建立一個家庭,這不是很好嗎?”
唐安琪沒說話,心裡忽然想起了戴黎民。
肉|欲對他來講,向來不是問題,所以他不像同齡的普通青年那樣,躍躍欲試的思念女人。他想起戴黎民,也不是要為了對方守貞,只是暗暗的思索:“如果狸子娶了老婆,那我會不會吃醋呢?”
思索的答案是肯定的,單是想象一下,唐安琪就已經覺得酸溜溜不得勁兒了。那麼將心比心,萬福縣的狸子應該也一定會很難過。憶起兩人在天津的山盟海誓,唐安琪恍恍惚惚的走了神,同時耳垂臉蛋上發起了燒,那是戴黎民把熱氣呵到了他的頸窩裡。
於是他垂下頭,很堅定的作出回答:“我不著急,過兩年再說吧!”
虞師爺看他這麼不聽話,心中幾乎悲哀了,可是翻臉也沒有用,因為安琪實在不是一盞省油的燈。兩人相識六年了,一直親密無間,虞師爺放不下他,如果能放下的話,那早就放下了。這麼自作主張的一個傀儡,誰願意要?
“安琪啊。”他無可奈何,只好使出了殺手鐧,用淒涼的語氣說道:“你知道,我是個斷子絕孫的人,所以希望能看到你的孩子長大。對我來講,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唐安琪聽了這話,果然生出了負罪感,彷彿自己辜負了師爺的期盼。可是因為師爺想養孩子,他就得去娶房媳婦?這似乎也不大正確。
十分為難的笑了一下,唐安琪說道:“我的孩子,一定會像我一樣不聽話。你和嫂子要是喜歡小孩,不如出去挑個好的。”
虞師爺在他的後脖頸上輕輕打了一下:“胡說八道,你當這是養貓養狗,還‘挑個好的’?”
然後他又安撫似的笑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愛玩,怕有家庭束縛了你。放心,你這樣頑劣,連我都管不得你,一個媳婦就更綁不住你的腿了。你還小,不懂得家庭的好處,將來會明白的。”
他摟著唐安琪的肩膀輕輕搖晃:“安琪,我這輩子就是這樣了,只希望你能過得更好。你要聽話,師爺總不會害你。”
唐安琪被他說得心亂如麻,抱著膝蓋沒有話講。
如果虞師爺氣勢洶洶的過來逼他娶親,那他巧舌如簧,一定能把虞師爺氣成結巴;可虞師爺懷了柔,他就不知如何是好了。
他不怕虞師爺鬧脾氣,可是不忍心讓虞師爺傷心。虞師爺三十多歲,大概真的到了想孩子的年齡。想到虞師爺像個太監似的,一輩子沒“舒服”過,還殫精竭力的要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