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他的肩膀,虞清桑彎下腰來,壓低聲音問道:“你和我說實話,是不是真不想幹了?如果是真,那我也不會勉強你。”
說到這裡,他好像很慈愛似的拍了拍吳耀祖的後背:“我可以去對相川大將講,大將絕對不會因此怪罪於你。這樣你成了自由的人,可以去天津投奔你的四舅。”
聽到這話,吳耀祖猛然扭頭,近距離的盯住了虞清桑。
虞清桑翹起清秀的嘴角,一臉雲淡風輕的笑意。
吳耀祖真想掐死虞清桑。
在他想死也敢死的時候,虞清桑奮不顧身苦口婆心的把他救了回來。他的脖子上還留著淺淡疤痕——是虞清桑一把奪下了他手中的刀子,而當時刀鋒僅差一點,就能切入動脈了。
死過兩次之後,他失了勇氣,不敢死了。
然後,他就落入了虞清桑的掌中。一步一步的走到今天,他閉著眼睛一路向前,有時甚至寧願自己一腳踏入深淵。
然而虞清桑為他選擇的道路平坦寬闊,他瘸了一條腿,仍舊能夠走得順利。
只是,他不敢再回長安縣了。
吳耀祖的心裡很痛苦。
他不想去當這個大隊長,可是他由匪而兵的混到如今,除了耍槍桿子之外,再沒別的本事與活路。三四十歲的人了,腿上還帶著殘疾,如果失了這個隊長身份,他可怎麼生活?難道真去四舅家吃一碗閒飯?那做不到,他沒那麼厚的臉皮。
“怎麼?”他問虞清桑:“又有新的人選了?”
虞清桑對著他一歪腦袋,像是在逗小孩子:“我只是不願強人所難。如果你實在想要離開,那我只好讓李香亭上來代替你。”
李香亭是先前唐旅的衛隊長,如今也在警備大隊裡,有自己的兵。
吳耀祖不再說話,臉上肌肉抽搐了一下。
虞清桑這回笑著奪下他的酒瓶,又在他的凌亂短髮上揉搓了一把:“開玩笑的,不要當真。吳隊長,勞駕你振作起來吧!”
吳耀祖依舊看著他,同時伸手從椅子旁邊摸出手杖。放下雙腳站起身來,他拖著右腿,一搖一晃的向外走去。
此岸彼岸
吳耀祖請虞清桑吃了一頓晚飯。
這時候吳耀祖已經梳齊了頭髮刮淨了臉。端坐在席位上,他看著依舊還是魁偉挺拔、相貌堂堂,只是精氣神不足了,虞清桑不說話,他也不出聲。
兩人默默的吃喝了一通,虞清桑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忽然問道:“陳家現在怎麼樣了?”
吳耀祖低頭答道:“對付著過。”
“陳蓋世呢?”
吳耀祖仰頭灌了一口酒:“還在牢裡!”
虞清桑欠身抄起吳耀祖面前的酒瓶,摜在地上摔了個粉碎。在滿室的酒香中坐回原位,他若無其事的繼續說道:“把他放了。”
吳耀祖抬頭瞪向他:“你幹什麼?”
虞清桑心平氣和的告訴他:“酒裡喝不出前程來,既然活著,就好好活,活的有個人樣。因為你年紀和我相仿,所以我和你講道理;如果你是安琪,我早動手了。”
吳耀祖冷笑一聲:“你還要打我一頓不成?”
虞清桑反問道:“我若是當真打了你,你記不記恨我?”
吳耀祖貪婪的喝乾了杯中最後一點酒:“就算我記恨你,也不會是因為你打了我。”
虞清桑聽聞此言,一扶桌沿站起身來,邁步走到了吳耀祖的面前。
抄起酒杯同樣摔碎,他隨即一手扯住吳耀祖的衣領,一手揚起來抽下去,結結實實的扇了對方一個大嘴巴!
這一巴掌十分響亮,吳耀祖被他打愣了,仰臉直勾勾的看著他。而他沉下臉來,大聲怒道:“不許喝了!”
片刻的沉默過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