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黎民把何復興痛打一頓,然後輕鬆愉快的走出來了,對唐安琪說:“姓何的現在腦子不清楚,你別和他一般見識,我已經替你出氣了。”
唐安琪看著戴黎民臉上那道淺淺的紅傷——細而長,早已結了痂,將來如果落疤,也會是道淡淡的疤。唐安琪不知道何復興為什麼會這樣懲罰戴黎民,都上了刀子了,卻是劃得如此輕描淡寫,純粹只是嚇唬人。
戴黎民又道:“你放心,我不會給你惹麻煩。這兒的人現在都聽我的話,如果訊息真傳出去了,侯司令敢派兵來打,我也不怕。”
唐安琪有些同情何復興,不過戴黎民這樣維護他,他又感到了沾沾自喜。
沾沾自喜的唐安琪,在大年初六這天下午回到了長安縣。
一進縣城城門,他那心就跳的快了起來,知道虞師爺不會輕饒了自己。然而等小毛子當真把汽車停到虞宅門口,他下車進門一瞧,院子裡卻是安安靜靜。
他不喊虞師爺,先喊虞太太:“嫂子,我回來啦!”
東廂房房門一開,虞太太胖墩墩的走出來,眼睛是紅的:“安琪,怎麼才回來?”
唐安琪見虞太太神情不對,立刻跑近了細看:“嫂子,你怎麼哭了?誰欺負你啦?”
虞太太含著一點眼淚答道:“你這孩子,你說你這些天淘了什麼氣?怎麼還驚動了天津衛?那邊一封電報發過來,他直接就氣的病倒了,昨天一天沒吃飯,連口粥都不喝。”
唐安琪一聽這話,連忙側身擠進房內。快步走到床邊彎下腰,他低頭輕聲喚道:“師爺,家裡出什麼事了?”
虞師爺仰臥在床上,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半睜了眼睛望向唐安琪,他聲音低而沙啞的問道:“你還有心回來?”
唐安琪嚇壞了:“師爺,怎麼回事啊?天津發來什麼電報了?”
虞師爺喘了一口氣,然後閉上眼睛答道:“侯勝魁發來的通電,說你勾結何復興的部下,意圖反叛奪權,搶萬福縣。”
唐安琪一聽這話,登時愣住了:“我、我沒有啊……”
虞師爺滿頭滿臉的往外滲冷汗:“你真是氣死我了……等著開戰吧,安穩日子過到頭了。”
唐安琪急的也要出汗:“我真沒——通電上說我勾結誰了?”
虞師爺猛然睜開眼睛,欠身怒道:“你勾結了誰你自己不知道?一個姓苟的團長,是何復興的老部下,想起來了沒有?”
唐安琪的聲音也拔了高:“沒有!我不認識什麼姓苟的!在萬福縣我就只認識何復興和戴黎民!那鬧反叛的是——是戴黎民,哪有什麼姓苟的!”
話說到這裡,就沒法再隱瞞下去了。唐安琪像竹筒倒豆子似的,又委屈又驚恐的好一頓講述。虞師爺聽在耳中,越發氣的肝腸寸斷——唐安琪都摻和到了這種地步了,再說和他沒關係,誰能相信啊!就說戴黎民是主謀,可人家何復興不這麼講,自己這邊說破天了又有什麼用?
虞師爺苦心經營,好容易把長安縣納入了唐旅的囊中,誰知道平白來了這麼一樁禍事。本來唐安琪一聲不吭跑去萬福,已經把他氣了個倒仰,一封通電發過來,越發是雪上加霜。
他越想越氣,越氣越喘,在床上掙扎的躺不住。唐安琪把他扶起來摟在懷裡,一下一下摸他後背,同時也是心亂如麻,無論如何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別有心機
虞師爺本是個好身體的人,從來不頭疼腦熱的鬧病,可是這年冬天是特別的冷,虞師爺先是生了唐安琪的氣,初二那天清晨出來掃雪,熱身子又不慎吹了冷風,如今再加上天津衛發來的那封通電,三方夾攻,登時就把他攻倒在床、大病起來。
唐安琪想破了腦袋,也想不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眼看虞師爺喘的不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