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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為數不多的幾家飯店之一,它的主要客源是那些走南闖北、浪跡天涯的貨車司機。那個年代,出趟遠門對於大多數人來說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那些到過不同地方、聽過不同方言、見過不同風情的司機們,也就成了見多識廣、視野不凡的男性代表。一個倔強敏感、年少無知卻又貌美如花的女孩,每天面對著這樣的一群油嘴滑舌、老奸巨猾的男人,會有一個什麼樣的結局?

時間慢慢過去,剛開始人們還經常看見王麗在打工之餘,翻看著高中的課本。接著,人們發現她不怎麼看書了,沒客人吃飯的時候,她經常一個人坐在店裡若有所思。後來,人們發現,在寒冷的冬天她開始往臉上塗蛤蜊油或者百雀羚雪花膏;炎熱的夏天,她的身上則會散發出陣陣花露水或者檀香皂的香味。

再後來,據說她和一個經常路過九鎮,在店裡吃飯的河南貨車司機好上了。因為她的身上會時不時多出一些如今看來一錢不值,當時卻令那些老少娘們兒垂涎欲滴的小飾品、小掛件。那些東西就是司機送給她的。人們一致認為她已經成了一個靠出賣肉體為生的婊子。

那些用心險惡的男女們躲在黑暗深處,懷著惡毒的心理,用一根骯髒的指頭對著王麗指點、唾棄。他們說:“她是徹底不要臉了,不怕醜。我們看不起她,說不定她心裡還看不起我們呢。你瞧,她對誰都沒有一張好臉色,也不和人說句話。”

時間一長,我居然也開始對王麗有些不以為然起來,甚至還隱隱約約有了某種被侮辱的感覺。在這樣的壓力之下,堅強的王麗也終於忍受不住,迎來了她人生的結局。

一個下著大雨的夜晚,派出所的幾位警察一腳踢開飯店大門,連打帶踢將王麗抓進派出所,關了起來,據說是因為她涉嫌嫖娼賣淫活動。再過幾天,王麗被放了出來。穿過大街小巷,迎著人們險惡嘲弄的眼神,她昂首挺胸,目不斜視,走進了位於飯店後面那小小的房間。之後不久的一天深夜,我睡覺的時候隱隱約約聽到了門前的小巷裡傳來一陣類似母貓叫春,又好像人低聲哭泣的聲音,響了差不多一整夜,其間還夾雜著呼喚我名字的聲音。

我知道那是王麗,但我沒有起來,除了不敢之外,我還恨她,恨她如今的墮落和無恥,恨她在墮落無恥之後依然對我糾纏不休。對於她的哭泣,我沒有一絲憐憫,反而帶著滿腔的憤怒。那夜之後,王麗再沒有找過我。她還是照常上班,一如之前,不過她卻不再化妝了,同樣也不再看書。她就那樣沉默著,一整天一整天地不與其他人說一句話。

在這樣奇怪的沉默中,王麗的肚子居然一天天大了起來。終於,王麗的父母在某日清晨趕到了九鎮,她的母親當街捶胸頓足,呼天搶地,幾欲自絕。而她的父親則鐵青著臉,對王麗拳腳相加,而她依然站在人群的中央,雙目無神,忍受著一切。

王麗的父母在大鬧一通,酣暢淋漓地向父老鄉親們表達了自己為人的高尚純潔,以及對女兒所作所為的鄙視唾棄之後,心滿意足地帶走了她。他們去了哪裡,沒人知道。後來聽說,他們找了一個地方,讓王麗把小孩生了下來,馬上就託親戚把小孩送給了遠在貴州山區一戶求子的人家。因為,他們覺得女兒就夠丟人了,再留下這個野種只會更丟人。

從那之後,很多年間,我沒有再見過王麗,但是我一直都曉得她的訊息。她出了問題,她不哭不鬧,不喊不叫,只是整天整天地坐在一邊,連拉屎撒尿都已經不曉得。村裡為她申請了低保,每個月百來塊錢,靠著這點錢和父母的照顧,她還活著。

不過,我常常在想,如果她父母死了呢?也許,最好、最殘酷的答案,就是帶著她一起共赴黃泉。不然,她該怎麼辦?

這件事發生的最初,除了少數的女人對我表現出一絲厭惡與失望之外,人們並沒有過多地指責我。甚至,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