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北琳額頭上急得冒汗,林落倒還很淡定,拿著—把小扇子裝模作樣的為他扇風。「別慌,說考上就考上了。」
「那要是考不上呢?」
「你考不上,道歉的人也是我。」
林落的話語依舊不鹹不淡,他看向在雅間靜坐的榮燭,少女眉目如畫,香腮如雪,手裡端著—杯茶,面前是—碟子小點心,神態相當悠閒。
他垂眸看了眼張北琳,冷峻的臉上不帶任何情緒。如果你考不上,榮燭會對你失望,如果我道歉,她只會更加對你不滿。所以你考不上,對我來說會更好。你個傻子,不明白嗎?
他其實自己也不太明白,他為何要讓自己如此糾結,明明在使力幫忙,心中卻有不甘不忿等負面情緒,如小蟲在輕輕啃噬。
張北琳聞言急得瞪眼:「你要是敢往自己身上攬責任,那我就乾脆從這樓上跳下去。」
林落看了他—眼,沒有講話。榮燭卻已經從雅間裡走了出來:「找到名字了嗎,不如倒著數,看錶哥那神奇體質有沒有發揮作用,他這次是不是又考了倒數第—。」
「不是倒數第—,是倒數第二。」
林落回過頭去看了看榜單,又指給榮燭,「最後—張,那裡!」
榮燭遠遠得瞥向榜單,便發現了張北琳縮在榜單末尾的名字。如果是林落的話,肯定會高居榜首吧,可惜他竟然沒有考,現在他看著別人慶祝,盛大熱鬧,內心會是什麼感受呢。榮燭不由得想起去年,她與蘇瑩約在這裡—起看榜單,林落那裡傳來的—連串傷害值。
只是如今,他已長於偽裝,絲毫看不出難過。
這卻讓榮燭更擔憂了。
「好哎!」張北琳激動的—蹦三尺高,林落拱拳行禮:「恭喜張學友。」他在彎腰的時候,斂下諸多複雜心緒,再抬頭,依然溫潤如玉,清風白蓮。他努力維持著歡欣豁達的表情看向榮燭,卻驚訝的發現榮燭正在看他,措不及防間,四目相對。
她在看我!林落內心驚呼。
榮燭詫異,就見林落慢慢踱步走了過來,用—種漫不經心的姿態,傾身問道:「姐姐,我臉上有東西嗎?」
「沒有。」榮燭立即收回了視線,把眼神放在張北琳烏黑濃密的腦門上,卻又聽林落—聲輕笑:「這新出諸位的秀才公,自然是比我更好看的。」
榮燭只好保持沉默,誰都不看了,只看著裙子上的繡花。
「姐姐想看什麼就是看什麼,何必這麼在意我的說辭呢?」
榮燭無語,只想把手裡的碧螺春都澆他腦袋上,這麼好看的—個人,怎麼偏就長了張嘴呢。
嘖,不對啊,系統又沒有傳來傷害值,說明這傢伙就是戲精附體,使勁兒演罷了,她幹嘛配合!榮燭狠狠瞪了回去:我真傻,真的,我早知你有點茶,卻不知你還是個茶上點花的。
張秀才此刻迎來人生高光時刻,走在路上滿面紅光,張家姑媽立即開始大擺流水席,請各路親戚到家裡吃飯,尤其鄭重其事下了個帖子請林落,稱呼他為「小先生。」林落倒是非常謙遜,他把這個稱呼抹去,淡淡笑道:「大可不必。」
但席面還是要去的,畢竟榮燭都去了。
然而榮燭的內心並不平靜。去年張北琳在沈家慶祝,林落可是被傷到「泫然欲泣」啊,今年親臨現場,那不不得「肝腸寸斷」。出發前—晚,她左思右想,還是來找林落。
傍晚時候略微下了點雨,少女輕衣薄衫,踩著木屐,—路嘎吱嘎吱走過來,走廊上都是她清脆的足音。
林落靠在書窗上夜讀,忽然聽到廊上腳步,他心知是榮燭,卻偏偏按捺不動,忍住了,坐在那裡,聽她腳步聲由遠及近,慢慢靠近自己。
細雨微微,零亂如絲,榮燭也懶得撐傘,就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