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輛熟悉的車子翻倒在路上,彷彿是在前往大教堂的中途出了事故,而自己的叔父顯然正在車中——凡娜本已因疲憊而有些恍惚的精神在這一瞬間緊繃起來,幾乎是眨眼便衝到了那輛車旁邊。
隨後,她便突然注意到那隻落在車窗外的手臂在微微抽動,浸滿鮮血的手掌似乎隨著自己的靠近而稍稍抬起些許。
叔父還活著!
凡娜瞬間反應過來,趕忙上前一隻手穩住車子的姿態,另一隻手捏斷了已經變形的車門框架,然後一邊探身進去撐起變形的內部結構一邊檢查著丹特的傷勢,在儘量不造成二次損傷的情況下將叔父從車子裡解救出來,隨後又立即施展神術,在所剩不多的精力支撐下,呼喚出潤澤的海風,嘗試讓生機重新回到已經神志模糊的丹特體內。
幾乎令人窒息的熱風依舊在街道上肆虐著,炙熱的灰燼和漫天飄落的火星讓城邦宛若煉獄,凡娜身邊撐開了庇護之力,以強猛的威壓抵擋著周圍致命的環境,她把丹特平放在地面上,一番搶救之後,終於看到這個跟自己相依為命了十一年的親人微微睜開了眼睛。
“啊……凡娜……你回來了……”
這是丹特睜開眼睛之後說的第一句話。
“是,我回來了,”凡娜第一時間並沒有察覺丹特這句“回來了”有什麼不對,只是下意識地上前握住了丹特的手,“您現在感覺怎麼樣?還能起身嗎?我帶您去大教堂……”
“不……不必理會我這個累贅了,”丹特卻微微搖了搖頭,他反握住了凡娜的手,指尖微微用力,“我早該想到有這麼一天……他們會來收走這份代價……你快離開,在他們找到你之前……離開普蘭德,到一個誰也不認識你的地方……”
聽著叔父的低語,凡娜突然一怔,她猛然意識到了自己的叔父似乎知道些什麼連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這讓她的語氣甚至都微微有些發抖:“您是……什麼意思?他們是指誰?收走什麼代價?您……難道早就知道城邦裡發生了什麼?!”
丹特撐起眼皮,他那隻由紅寶石製造的義眼不知何時已經破碎,鮮血順著眼眶邊緣的傷口向下流淌,而那僅剩的人類眼球中則倒映著街道上漫天的大火,在數秒鐘的沉默之後,他才終於輕聲開口:“終焉傳道士……還有他們背後的亞空間……凡娜,你還記得十一年前那場大火嗎?”
“十一年前的大火……”凡娜微微睜大了眼睛,“您其實記得那場火?!”
“我怎麼會不記得……它每天都在我眼前燃燒,”丹特露出一絲苦笑,“我卻以為自己可以騙自己一輩子。”
混亂的思緒在頭腦中沸騰,凡娜這一刻彷彿忘記了自己身上的疲憊和傷痛,她緊緊盯著叔父那已經開始渾濁的眼睛,腦海中不斷浮現著有關大火,黑太陽,亞空間以及終焉傳道士的種種情報,在這些線索幾乎要把自己掩埋之前,她終於開口問道:“可這和亞空間還有終焉傳道士有什麼關係……還有我,這和我有什麼聯絡?為什麼‘他們,要來找我?他們到底要收走什麼‘代價,!?”
凡娜這一連串的問題出口之後便有些後悔,她覺得自己不是在跟叔父說話,倒好像是在審判一個犯人,可丹特顯然沒有在意這一點,他只是輕輕喘了幾口氣,才彷彿夢囈般低聲開口:“在那場火燒起來的時候,我窺見了……亞空間的一線投影,在那極致而危險的真理降臨時,我向亞空間許了一個願望。”
“您向亞空間許了一個願望?”凡娜驚愕地看著丹特,“什麼願望?”
“我希望一切都未發生,希望你……活過來。”
凡娜臉上所有的表情瞬間凝固。
丹特靜靜注視著眼前的侄女,他臉上的表情似乎是在哭,但又帶著一絲苦澀的笑容,他慢慢抬起了手,似乎想要撫摸凡娜的髮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