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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文罵道:“傅鐵衣,我要是再和你說話我就不姓盧!”轉而沒好氣地對燕王道:“哄哄孩子啊!沒見著哭呢嗎!”言罷氣哼哼地拂袖而去。燕王忙抱起女兒,向傅鐵衣和趙瑟客氣兩句,便使宦者送他們離去,自己匆匆去追盧文瑤。
出了府門,傅鐵衣替趙瑟緊緊了披風,說道:“早些回去吧,今天除夕。我還有些事要辦,不送你了。過了年,我去拜見夫人和國公。”
趙瑟點點頭,上車先行。是啊,過年了。她的心裡有些苦澀而無聊,在車上越坐便越覺得傷心,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只覺得一不小心便要落下來。於是她便執意換了馬騎。
道兩旁頭不時便有奴僕頂著祭祖用的白肉排成一長串經過。各個府邸門前都亂哄哄,熱熱鬧鬧的,或者是家中女兒帶著成群的夫侍兒女回家團圓。京兆尹屬下的差役忙著給街兩旁的大樹纏上彩帛。一對兒大約尚在愛戀中的新婚夫婦共乘一騎,歡笑著從她身旁行過。
趙瑟微微地笑了。她調轉馬頭,在騎奴們的驚呼中,打馬馳出內城。
我要去看我的子周,我要給他生個孩子……
長夜
護院和門房聚在一起賭錢,粗使的雜役和小廝聚到廚娘的房間裡喝酒吃肉,藉著酒意醜態畢露。二管事和花房的女奴四兒在暖房裡顛龍倒鳳,大管事趙一鳴躲在自己的小院裡和他老婆關上門數金錠子,迷糊和煮茶水的么老頭在爐子邊上下棋。除了迷糊之外,青玉和其它幾個趙瑟留下來服侍陸子周的侍奴均不知所蹤。而陸子周,當然也不在。
趙瑟憑著一股衝動與激|情衝進她自己的家的別院時,迎接她的就是這樣的繁華熱鬧與冷清寥落。短暫的失神之後,一種濃重的哀傷縈繞在趙瑟的心頭。她不過是離開了兩天而已,原本屬於她和陸子周的世界似乎就已經天翻地覆。
新年除夕,每一個人,每一個地方都是這樣的熱鬧。子周是孤獨的,寂寞的,寥落的,因為她的離去,她把獨自留在這裡。亦或和她根本沒關係,就算他們長相廝守,滿堂花團錦簇,子周也許也是孤獨的,寂寞的,寥落的。她也是孤獨的,寂寞的,寥落的。現在回想起往年裡的繁華熱鬧,歡聲笑語,就像隔著一層輕紗一樣虛無縹緲。
騎奴們籠著韁繩牽馬朝馬廄去。趙瑟解了披風扔在雪地上,徑直走進陸子周的房間。五音拾起披風,遲疑了片刻,還是想要跟進去。米餅攥住五音的胳膊,搖搖頭道:“不要,讓小姐一個人吧。”五音為米餅的手上的力氣吃驚。米餅鬆開他,在趙瑟身後關上房門。之後,他背靠著門坐下,抱膝,閉上眼睛。五音微微笑了笑,摺好披風交給旁邊的侍奴,過來和米餅並排坐在一處。
隔著一扇門,趙瑟開始打量房間內外。這個房間,她和陸子周在一起住了半個月。兩天前她還站在和今天完全一樣的地方和陸子周說話。今天再看這裡,卻彷彿很陌生。
最外間是廳,架子上的青花瓷色澤彷彿有些發暗,走進細看,罪魁禍首原來是廳腳炭盆裡的銀絲炭,銀絲炭雖然和胭脂炭一樣無煙無味,燃久了到底屋中要發烏,難怪價錢要便宜一半。
右廂是臥房。趙瑟在床上坐了坐,一感受到柔軟,她立即就站了起來。這個床,她寧願永遠都不要坐。床旁的牡丹花有些沒精神,彷彿還是今天早上換的。該早上、中午、晚上各換一次才是。
左廂是書房,陸子周就總呆在這兒。書桌和書架上非常凌亂,還有幾本書落在地上。趙瑟想:這不是子周自己翻的,他很少要翻書的。桌案上擺著新墨,剛拆,長條狀,刻著雲海霧松。趙瑟拿起來端詳,嗅了嗅,香氣和色澤與正品的潘古墨一模一樣,也算極好的仿品了,只是墨上的雕工做得略糙了些……
趙瑟笑笑想:子周大約是不會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