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了在巡捕房的朋友才知道這老貨暗中做這生意有好多年了,一直幹得很隱秘根本沒人察覺,也不知道是得罪了哪路神仙,一封厚厚的舉報信把他老底都掀了朝天。現在不但他這個主事的被抓,其他涉事的馬仔也一個跑不掉,鋪子都被查封大半。哎呀,一大把年紀了,老了老了卻這副光景,真是慘啊。」
嘴上說著慘,宋老闆臉上卻是笑開了花。
作為戲迷,他其實可討厭王老闆這種打著聽戲的名號卻時常「捧戲子交朋友」的老色痞了,近些年有不少靈氣的角兒都毀在他手裡,何況這貨還在國內賣毒,真就死一個能獲救一群。
聽得怔愣的蕭清硯見宋老闆那副比他還高興的樣子不由也是失笑,但不可否認確實是鬆了口氣。
他這境遇要是放在後世,大概就是人紅了得到了大批粉絲,但純粹的事業粉只佔小部分比例,另外一大部分全是膚淺的顏粉,並且這些顏粉裡摻雜著一小撮恐怖的私生飯,一個個權勢來頭都遠超他這個戲子,真要起了歹意一定執著到底,就算有宋老闆這個資本方護著也不敢說能萬無一失。
當天在同樂大戲樓裡,蕭氏戲班唱的就是人們耳熟能詳又百看不厭的《貴妃醉酒》,蕭清硯化了額妝換了蟒衣,握著摺扇甩著水袖登上了臺。
「海島冰輪初轉晴,見玉兔又早東升……」
小嗓唱腔下清麗悠揚的戲文唱詞從舞臺擴散至戲樓的四面八方,人們不自覺地打著拍子,跟著臺上柔腸百轉婉約纏綿的戲腔一併哼唱起來,一雙眼睛也是不自覺地牢牢盯著臺上被一眾侍從簇擁在最中間的「貴妃娘娘」身上。
他們看著那鳳冠隨著娘娘的動作優雅地晃,手中的摺扇或開或合,闊袖下的水袖不時舞甩,舉手投足間盡顯唐時貴妃的華麗與身段之美,搭配著舞臺佈景和臺上他人的簇擁可以說是一場視覺和聽覺上的雙重享受。
最絕的還是鳳冠下那張絕色臉龐豐富的微表情,貴妃的雍容華貴和萬端愁緒都在這一顰一笑間展現得淋漓盡致,那雙黑白分明的美眸裡流轉的風情可以說能讓人瞬間溺斃過去。
有慕名而來的新看客滿臉的震撼和驚艷:「以前我不懂唐明皇和安祿山為什麼對楊貴妃這麼著迷,覺得就算女人再美也不至於讓一朝皇帝這麼昏頭,看了這齣戲我懂了。貴妃要是長這樣子換我是皇帝我也要帶著貴妃出逃。」
旁邊卻有老客在笑:「那你可以經常來,蕭老闆這邊不只有楊貴妃,古時有名的四大美人他這裡都有排戲,個個都演得鮮活。保管你以後只會發愁美人太多不知更愛哪一個。」
一場戲謝幕,再度搏得滿堂彩,代表打賞的鮮花像是不要錢一樣扔向了舞臺。
蕭清硯一甩水袖朝著臺下觀眾福身告退,去了後臺就手腳不停地開始卸妝換衣,不過一會兒華麗美貌的貴妃不再,是一身灰長衫黑簷筒帽的俊美青年邁著長腿要往外走。
「嚯,走得這麼急,是又趕著回家吃飯?」正巧也走到後臺附近的宋老闆見他出來不由打趣一句,「是又怕那小丫頭坐在門口等了?」
蕭清硯看了他一眼沒接他的茬,只是步子卻是越發得快了。
「哎哎你這人,看你把人寶貝的,我提一句都不成了?」趕緊叫住人,宋老闆生怕他直接走沒影也是加快了語速,「都兩月過去了也該養好傷能見人了吧,你什麼時候把人帶戲樓裡見見世面啊,不然改天我提著禮上門也行。」
蕭清硯步子終於頓了頓,又回頭看了這個老東家一眼,仍是沒有說話可戲曲大家已經把那句「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為了蹭飯」用表情傳達得清清楚楚。
宋老闆訕訕揉鼻,卻不肯放棄:「你給句準話啊,不然我可真上門了啊。」沒辦法,誰讓他家小丫頭帶過來的飯菜那麼好吃,讓他一個留過洋不知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