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do;皇帝終於一聲怒吼,驟一攥衛忱的衣領,&ldo;放了太后!朕把這件事給你遮過去!你再多押一天宮中朝中便都會知道這件事,到時候誰也救不了你!&rdo;
&ldo;求陛下查辦曲家!&rdo;衛忱的聲音朗然壓過皇帝,切齒靜了一會兒,復又緩和下來,&ldo;臣不需要陛下搭救。辦完了曲家,陛下讓刑部辦了臣就是!但此事不能、不能再拖了!陛下您昔年重振御令衛是為什麼?是為社稷安穩!如今一群逆賊仗著有太后撐腰有恃無恐,再按常理辦事天下都要易主了!御令衛的刀,此時不出何時出!&rdo;
皇帝氣結。
恍惚間,被衛忱的質問激起了數年前的記憶。
那還是他做太子的時候,朝中被世家攪合得一團亂,但他做不了什麼。做不了什麼他就索性不吭聲,背地裡,用半開玩笑的口吻跟先帝要來了執掌已落敗不堪的御令衛的權力。
那時候真是年少輕狂。他查了所有已世襲三代以上的御令衛,然後只要家中有剛剛十五六歲、有著一腔熱忱等待承繼父的年輕男子,都被他叫進了東宮。
那天他意氣風發地問他們說:&ldo;御令衛敗在了你們的父親、和我的父親手裡,我若要還御令衛往日的瀟灑,你們肯不肯為我賣命?&rdo;
要激起少年的熱血何其容易。那天衛忱在、陸勇在,比他們還年輕幾歲的時湛也在,今日在御令衛做到百戶以上的許多官員,當時都經歷了那令人熱血沸騰的一幕。
所以他們一直覺得,他們是為他賣命的,覺得為此而死正常得如同吃飯睡覺。
可是經年累月地共處下來,他卻是變了。
彼時他是太子,他自以為是的覺得自己不費吹灰之力就收買了一眾血氣方剛的臣子,他自以為他會一直認為他們為他賣命很正常。
但日子久了並不是這樣,在和他們一起習武拉弓之後,他愈發地沒有辦法看著他們彈指間就變成一句屍體。
然後……
每一句屍體的樣子他都記得,和他們曾經鮮活的樣子交疊在一起,變成一場場夢魘。
這些夢魘讓他在夜深人靜時時常會覺得,當年的那句話就錯了。他可以換一句話來說的,說是&ldo;並肩作戰&rdo;之類,他不該讓他們覺得為他送死是應該。
皇帝笑音發虛,良久,他無力地鬆開衛忱:&ldo;去,去抄了曲家、於家、吳家、盧家,還有南宮家。如有抵抗格殺勿論。&rdo;
衛忱頷首一應:&ldo;諾。&rdo;
&ldo;在這之前,去把雪梨給朕接回來,還有蘇子嫻。&rdo;皇帝長緩地一呼一吸,眼底添了堅毅,&ldo;朕會幫你護著蘇氏,也不會讓你因為這件事獲罪。但是,不許再有其他擅做主張的事情。&rdo;
&ldo;諾,謝陛下。&rdo;衛忱的語氣輕鬆了許多,甚至隱有了些許笑意。他一抱拳告退離開,踏出殿外時,正見一列宮女從長階旁邊行過,讓他有那麼一瞬,出神地覺得裡面有蘇子嫻。
午後,被明媚陽光籠罩的洛安城,似在一瞬間變得雞犬不寧。
原在各處查案的御令衛聚集到了幾戶世家貴戚府外,將各處都圍個水洩不通。而後自有人上前叩門,門稍一開,不待看門的小廝多問,便直接闖進去拿人。
這時,雪梨才剛剛到六格院安頓下來。這一日的經歷讓她覺得太觸目驚心了,從夜裡聽說衛忱帶人抓了太后就一直心裡不安,後來衛忱去接他們回來她才鬆了口氣,剛一進宮,卻又聽說幾個大家族都被抄家了。
雪梨就懵圏了。這麼駭人聽聞的朝堂鬥爭……沒見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