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上湧,恐怕——”
“恐怕於壽數上是有損的。”
最後的這句話被醫官說得有若蚊蚋一般低聲,但已足夠讓李清月將這句話給聽清楚。
“目前情況可控嗎?”李清月又問。
醫官點頭。這個問題倒是不像上面一個那般難以作答。
“好,你們先放手醫治,起碼先穩定住病情。其他的事情等到孫神醫回來之後再行決定。”李清月擺了擺手,“先去辦事吧。”
醫官如蒙大赦:“我們這就去。”
只是在重新回返到內堂之前,他還是不免短暫地將視線也掃過了在一旁的太子李賢。
自李清月毫無猶豫的作答和李賢的沉默之中,實在不難讓人發覺這兩位之間的區別。
安定公主前面的那“鎮國”二字名號,實在是很有其存在的必要。
今日甚至本該是安定公主選駙馬的好日子,被這樣一出意外給打斷,也不知道最終是個什麼結果。
() 在這樣的情況下,當先展露出獨當一面表現的,依然還是她。
或許就連同樣遭受了喪子之痛的天后,都要看起來比太子更像是此地的主心骨。
但……唉,罷了,這也不是他們該當過問的事情。
正如安定公主所說,他們目前最為要緊的事情,就是讓陛下渡過眼前的病情危機。
李治這一次的病發,在李弘死訊和他倒下之間還稍有幾分緩衝,不像是當日在朝堂上一般,直接被那出聯名上書的“逼宮”架勢給氣昏了頭,在昏睡了大半日後便已醒轉了過來。
或許也是因為幸運,讓他在重新睜開眼睛的時候並未出現睜眼瞎的情況。
但他這個久病的人,其實很清楚自己的身體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因風疾導致的頭疼,遠比之前還要嚴重得多,讓他幾乎不能沉下心來思考。更有一種說不出的煩悶暴躁情緒,非但沒有被先前的昏厥所打斷,反而以席捲而來的架勢佔據了他的頭腦。
在眼見武媚娘坐在他病床邊的下一刻,他便一把握住了對方的手腕,一字一頓地說道:“我要那些教壞太子的人付出代價!”
對於削弱世家這件事,他所做出的舉動從來都是在打擊之後還有懷柔,也更多是以禮法著手一步步蠶食。
但到了今日他才發覺,這樣的手段終究還是太溫吞了。
宰相李敬玄膽敢在先後三次娶親之中都娶世家之女,就足以證明這一點。
他自己的壽命很有可能無法長久,他和天后的第一個孩子既毀於他自己的平庸,也毀於世家手段——
這雙重因素的影響,讓他怎能不以更為雷厲風行的手段辦事。
在這一刻他終於意識到,再將目光放在對天后和安定地位的節制上,只會讓那些真正的仇敵在旁謀取到利益。
也正如弘兒在信中所說的那樣,他必須吸取這個前車之鑑的經驗,絕不能讓賢兒也步上這個後塵。
那麼,是時候改變一些辦法了!
“太子?”武媚娘敏銳地意識到了李治話中的一處特殊稱呼。
李治答道:“我想讓弘兒以太子之禮下葬,媚娘,你沒有意見吧?”
從武媚娘登上皇后寶座開始,李弘就成為了他的準繼承人。以至於當他在死前寫下的最後一封信送到李治面前的時候,在李治心中關於李弘的種種記憶都一併湧上了心頭。
信中的言語推動著,讓那些父子相爭的矛盾逐漸淡去,而那十六年太子生涯間的父子相處,卻被重新頂了上來。
李治又怎麼忍心呢。
與其讓這個孩子以襄王的身份下葬,到了地下也會留有遺憾,還不如給他追封一個太子的位置。
武媚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