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中書外省廊下交談的兩人並未留意到有一名女官正在經過,依然保持著先前的攀談。
一名稍顯年輕一些的男子,正站在中書侍郎上官儀的對面,有些感慨地說道:“也不知道陛下是怎麼想的,雖說安心養病也是理所應當,但居然要在此期間將部分事務交託給皇后來處理……”
他早年間擔任過李治的太子舍人,在永徽六年李弘被冊立為太子後,便同時擔任著黃門侍郎和太子左庶子的位置。
當然,與其說他是東宮官員,還不如說他是陛下的近臣。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在為母親守孝的丁憂年份未足,就被奪情起復。黃門侍郎這位置,也是近侍之臣的代表。
所以旁人或許只覺,這是陛下希望皇后能將早前籌辦親蠶禮的精力也給用在這出獻俘上,他薛元超和邊上的上官儀卻是早知其餘內情的。
想想這既已是陛下的詔令,他們也不好說什麼皇后終究有德不配位之嫌,薛元超便話鋒一轉,“這獻俘之事,還是該當辦得開闊大氣些,所幸還有禮部官員從旁協助,該當不會出什麼岔子。”
上官儀也皺了皺眉頭,“是啊,如今時間也緊張了些,陛下本該再多委派幾人協助的。”
他剛說到這裡,忽然聽見不算太遠處傳來了個女音。
他連忙收起了話茬,朝著聲音發出的方向看去。
就見一女官徑直朝著一人走去。所幸不是衝著他們這邊來的,應當也沒留意到他們這邊的交談,他這才放下了
心來。
那很有些行動如風架勢的女官似乎是為怕那人聽不見,將聲音放大了些,喊的正是一句周將軍。
上官儀認真打量了一番她喊人的方向,當即認出了個熟人,正是坐鎮洛陽的守軍將領之一——臨川公主的駙馬周道務。
女官行到他的近前,又道:“周將軍,皇后有事尋您,商量獻俘那日的戍衛問題。()”
周道務不疑有他,未曾料到這是桑寧為了避免被發現聽到了上官儀和薛元超的對話,這才拿他找了個搭話的由頭
想到自己確實是在昨日傍晚得了這樣一出委任,被皇后早早詢問也算情理之中,當即應道:我即刻收拾隊伍,前去面見皇后殿下。?()?[()”
他小跑了兩步,和同在此地的崔知溫交代了兩聲,當即隨人一道繼續往前走。
上官儀望著周道務這個彷彿得了重要差事的筆挺背影,嘴角扯了扯,“這算什麼,夫憑妻貴嗎?”
聽聞昨日臨川公主被皇后領去做了個助手,就不難想為何戍衛的職責會交到周道務的手中。
看門看得好的,完全可以看看薛仁貴今日是何等仕途。
也難怪周道務對這份新委任重視有加。
哪怕他得算是因臨川公主的緣故才得了提拔,也並不妨礙他因此而覺躊躇滿志。
但上官儀轉念一想,又覺得這話說得並不太妥當。
臨川公主畢竟是皇室公主,固然周道務早年間的職務升遷,其實沒因臨川公主的身份而得到多大的好處,那到底也算是尚公主。
何況,他也只是這出大典的其中一個組成部分罷了。
真正的問題還是在皇后的權力被陛下一手抬升了。
若非陛下病症尚未緩和,他在此時說話不妥,他是真該和陛下勸諫兩句,天子仍在的情況下,後宮干政可實在不是什麼好事。
薛元超對於皇后的出身也有些微詞,只是當年局勢如此,立武媚娘為後有利於陛下扳倒長孫無忌,他便從未說些什麼。但如今的局勢發展,實是讓他有點看不透了。
罷了,且先不管此事。
這等並非常態的情況,應當也持續不了多久才對。
然而這二人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