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點昭儀家世,枉顧武德功臣,又妄言妃嬪德操,此非君子所為吧?”
褚遂良面不改色,持笏叩首,“陛下言行舉止有失,臣自然不敢屈從。若陛下以為臣此舉乃是忤逆聖顏,合該萬死,將臣拉下去處置便是。但加封武昭儀為宸妃,實不可行!”
李治冷冷地看著在座幾人的表情。
在場五人裡——
于志寧悶頭不言,崔敦禮安分端坐,最是疾言厲色的,便是褚遂良。再觀望得仔細一些,便不難發覺,也在此地的韓瑗和來濟兩位,都有意欲起身呼應褚遂良的意思,眼看就只差一把火了。
他連忙一擺衣袖,“此事容後重議,朕不想聽到一家之言。”
這出冊封宸妃的小會議不歡而散得很快,甚至快到讓人以為,李治是不是隻在突然之間冒出的想法。
可自母親魏國夫人處得到訊息後,王皇后卻絕不敢這樣以為。
“宸”這個字的分量太重了,重到絕不是一拍腦門就能想得出來的。
陛下之所以在褚遂良提出反駁意見後,果斷停止了計劃,不過是因為不想看到,在此番他召集起來的五個人中,竟有三人公然對他持以反對的論調。
現在還可以說,是一人反對,四人未曾表態,在臉面上好看得多,也就有了將其重新提出的可能。
深知此刻局勢緊迫,王皇后在殿中端坐了小半日後,果斷出了門。
她當然不是自討沒趣去尋李治過問封妃之事的,這話說出去只怕還要起到反效果。
她是去拉攏盟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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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景殿中,蕭淑妃將目光從面前正在修剪捯飭的盆景之上挪開,落到了王皇后的臉上,語氣淡淡,“真是難得,有一天居然會從你的嘴裡,說出聯合這兩個字。”
蘭陵蕭氏多出美人,蕭淑妃也不例外。
昔年李治尚未登基還是太子的時候,蕭淑妃以太子良娣的身份備受恩寵,這才能令雍王李素節在封號上如此特殊。
也正是這份從家世到聖寵上的優勢,才讓她在前些年有和王皇后爭鋒相對的底氣。
但近兩年間,除了去歲協助於雍王籌辦陛下的籍田禮外,已很少聽到蕭淑妃冒尖的動靜。
她此刻半靠在鏤空窗格旁的矮榻上,窗邊竹影與案几上的盆景交映成趣,連帶著她稍顯美豔的眉眼都看起來柔和了不少,彷彿有幾分與世無爭的做派。
但當聽到王皇后說出的下一句話時,蕭淑妃的眉頭還是倏爾一緊。
王皇后道:“你還是那麼不聰明。明明優勢在握,卻從不明白何時該當破釜沉舟。”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笑你既看明白了一些東西,又沒看明白。”王皇后在蕭淑妃的對面坐下,轉頭往殿中宮人的臉上掃了一眼,“這是你的待客之道嗎?我往安仁殿去的時候都有茶點擺在面前呢。”
蕭淑妃抬了抬眼簾,擺手示意宮女退下去籌備茶水。“有話直說便是,何必彎彎繞繞的。”
她的宮女退下之時,乖覺地將殿門先給關上了,料來這出籌備不會太快,留出了充裕的空間給那二人交談。
見只剩下了她們二人,王皇后這才緩緩開口,“當年陛下對你的期望頗高,但你只是想要母憑子貴,藉著陛下對雍王的寵愛更進一步,卻完全沒想為陛下做更多的事情,所以陛下對你早有不滿。那麼武昭儀進宮後不久你便失寵,真是實屬應當。”
蕭淑妃的面色微變,卻沒說出反駁之言來。
在她面前的這位高門貴女氣場凌厲,語帶倒刺,竟絲毫也不顧后妃往來的規矩,給彼此留出些餘地,只這一句便扎人肺腑。
可想到那句讓人不必彎彎繞繞的話還是她自己說的,蕭淑妃又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