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後者嘛……百濟境內的種種都是百廢待興,所以這些僧侶不僅享受不到特殊的待遇,反而要投身到造路修橋的行動之中,也沒這個精力折騰事情。”
一旁的孫仁師想了想關中的僧人表現,奇道:“那他們就沒人直接鬧起來?”
劉仁願回道:“鬧,肯定是有人想鬧的,然後大都督就說,昔年我大唐高僧玄奘前往印度求取真經,歷時十餘年,其間未曾有得享富貴的機會,在他回到長安後,更是輾轉於翻譯經文、傳播教義、引人向善等事務中,未曾有一日閒暇,在隨同天子巡幸洛陽的時候,還將他的弟子們派遣到大都督的手下,在洛陽宮城前修造了一座大橋。”
“以她看來,這才是佛教正宗弟子的表現。他們若想前往中土進學佛經要義,想入駐大慈恩寺,那就得按照玄奘弟子所經歷過的磨難考驗一個個來。”
孫仁師:“……光是靠著這個還不足以說服人吧?”
() 畢竟,也不是人人都有那種捨身覺悟的。
“當然不夠,當場就有人懇求大都督,既然大唐已經平穩地將泗沘城給接掌了過去,能否就讓他們在城中佛寺繼續進修,也算符合大都督話中所講。”
劉仁願說到這裡的時候忽然捂住了半邊臉。
孫仁師怎麼看都覺得,這位左驍衛將軍這會兒l不是在覺得牙酸,而分明是在憋笑,趕緊推了推他:“你就別賣關子了,趕緊說吧。”
劉仁願道:“公主說,亂世與治世若要一概而論的話,可見他們的本事學得不太對。那可不得了了,大約是佛教從印度傳到中原,又從中原傳到百濟的過程裡滋生邪教了,於是直接讓人把他押解下去,強行還俗、徵兵、爬山訓練了。”
劉仁願想到當時公主的那個表現,終於沒忍住笑了出來。
“好一個邪教啊,她說,百濟的佛教大多是自南朝梁武帝時期傳入的,可那個梁武帝先是放縱寺廟大肆蔓延,後將自己捨身佛教,讓大臣將他贖回,以至於勞民傷財、天怒人怨,最後在侯景之亂中被餓死,可見這些經義傳入百濟,必定是有糟粕之處的。”
然後她就拉著那道琛和尚,把這些僧侶也給考核了一遍。
這個考核比較簡單,還想抗議的統統打為邪教就完事了。
孫仁師扶額長嘆:“這方法真是簡單粗暴。”
“但也管用啊!”劉仁願接道,“大都督也不是非要將他們所有人都一杆子打死,甚至對之前幫忙超度過百姓的兩名僧人,還有那道琛和尚都禮遇有加。她還專門提到,玄奘法師如今年事已高,身體又並不太好,其實需要多招收一批人手在旁協助翻譯經文,到時候還能從百濟佛教子弟中多選幾l個過去。”
“她說這叫——”
劉仁願努力回想,又恍然開口,“叫進修名額。”
這出操作真是讓劉仁軌想到當年的洛水之前。
是安定公主幹得出來的事情。
總之此地的人是都安分了,而李清月也有了足夠的時間繼續搭建她的地形模型。
當劉仁軌等人抵達的時候,恰好見到安定公主指揮著黑齒常之,將最後一座小城的模型放在位置上。
看著眼前一片起伏的山地水澤,李清月拍了拍手,露出了個異常滿意的笑容。
“老師你來看!”
劉仁軌剛一進屋,就被李清月給拉到了地圖前頭。
聽她興致勃勃地說道:“這樣便看得清楚多了。從我們所在的泗沘城抵達高麗首都的距離,只有蘇將軍行軍路程的四分之一還不到,可惜唐軍依然不會選擇將主力押在這一路。一來是因為此前的百濟還沒有徹底變成我們的地盤,二來也是因為這虎飛嶺以及前頭一處處隘口、河流的阻隔,無法以重兵壓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