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排程如此之多的兵力抵達邊境,要麼就是提前獲知了吐蕃的調兵計劃,要麼就是已做好了進一步掠奪吐蕃領土的準備,而無論是哪一種,對他來說都不算是個好訊息。
而他們膽敢求穩,也勢必是因為後方的糧草補給足夠充足,也就意味著,兄長此前分析的中原局勢,可能遠沒有那麼理想。
這份憂心並沒有在他的臉上表現出來,“繼續說。”
哨探道:“我們發現,吐谷渾一路兵馬正在前往山前與唐軍會合,放牧在這一片的青海驄和其餘良馬也都在陸續匯聚。此外……”
他的聲音忽然低了下去:“因為我們與唐軍在大非嶺中的崗哨有過交手,我們這邊的動向應當已經被唐軍知道了。”
跋地設大怒:“你是廢物嗎?”
他抬手就想往這哨探的臉上招呼,卻在剛要動手的時候,就先被欽陵贊卓給攔了下來,“不怪他。你奇襲白蘭羌得手的訊息,應該也已傳過去了。只要吐谷渾對南面種種不是置若罔聞,就不可能錯過這件事。”
“何況你也不想想,唐軍十萬大軍正在陸續搭設前線,若能讓我們的人來去自如,我還要擔心他們帶回來的訊息是否屬實了。”
欽陵贊卓轉頭重新看向了那哨探頭目,“他們出兵了?”
“是!”哨探語氣加快了幾分,“在我們行將撤出大非嶺的時候,唐軍前軍已自大非嶺後出發,恐怕不日之內就會先抵達山嶺另一頭的駐地,距離我方的烏海大營就不太遠了。”
“那豈不是正好!”跋地設摩拳擦掌,“我方先在此地紮營,正好以逸待勞,給他們來上一出迎頭痛擊!讓他們看看,我藏巴勇士揮兵十餘萬而來,不是要來此地郊遊的。”
“你閉嘴。”欽陵贊卓目光一冷,跋地設連忙在旁呆成了個擺件,聽得這位大帥又問,“領頭之人是誰?”
他對這個除了戰功還靠了點家世的副將不太放心,對於自己一手訓練出來的哨探倒是放心。
那哨探也確實不是個會遺漏要緊情報的性子,當即利索地答道:“我們不敢靠得太近,但能看到,為首的帥旗,是一個李字。被精兵保護的主帥,大概是個十幾二十歲的年輕女子。”
欽陵贊卓:“若我沒記錯的話,當年你是隨同我一起護送那位文成公主來到此地,見過彼時的唐軍主帥。”
哨探聞言苦笑:“是這樣不錯,可大帥啊,當年那安定公主才只有十歲出頭,如今都已過了七年多了,和今日如何能比。我能確認對方的年齡性別,都已是冒險為之了,若真要確認身份,只怕需要有一隊人先行前往與之交手……”
不過這樣一來,就跟跋地設所說的情況沒什麼區別了。
大帥既然對他發起了斥責,就顯然不想用這等簡單粗暴的辦法。
“先行發兵的大約有多少人?”欽陵贊卓面露沉思,又多問了一個問題。
“以隊伍的連綴長度來說,大概兩萬人上下。”
欽陵贊卓擺了擺手,“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跋地設張了張口,但顧慮到欽陵贊卓此前的責備語氣,又沒敢將話說出來。
區區兩萬人,以他們手握的兵力,完全可以在對方越過大非嶺前盆地後,在分界山口將其擊潰。
為何噶爾將軍還要有所猶豫!
“我知道你的疑問,但你怎麼不想想,我方能探查到對面動向,對方若真是安定公主再度領兵,為何不能?”
“一旦我方有所異動,他們完全可以先駐紮在那祿驛,等待後方兵馬接續而上,或者是吐谷渾的九曲軍北上支援,你真以為我們能佔到多少便宜不成!”
“那我們怎麼辦?”跋地設問道,“難道就等著他們陳兵佈陣完畢,與我們打消耗僵持戰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