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解的是,皇上似乎對此不以為意,不管燕親王在西北如何折騰,他都不去幹涉,只是同意把忠勇軍中的幾個高階將領調離,卻不知道皇上到底要怎樣?
現在燕親王越來越離譜了,不但‘勾結’党項人,而且還跟女真人扯上了關係,這還不夠又與義勝軍搭上了關係,面對勢力日益膨脹的趙檉,梁師成坐不住了。如果在任其發展下去,有一天皇上想不把皇位傳給他都不可能了,於是他找上了同樣不安的趙楷,還想辦法拉上了太子趙桓。
梁師成知道太子對自己這個弟弟一直是竭力維護的,也知道他打得什麼主意。他是想培植自己的班底,以燕親王的勢力對抗那些威脅自己地位的人,為自己有一日登上皇位鋪路,要想讓他自毀‘長城’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他也知道自己與太子的關係勢同水火,完全沒有辦法直接溝通,但是他有自己的法子將其拉下水,而這個中介就是太子府詹事耿南仲。
耿南仲對太子可以說是盡到了一個老師的責任,在趙桓最困難的時刻一直站在他身邊,從中周旋,甚至不惜自降身份,投靠了李邦彥對抗王黼對太子的擠壓,可以說誰對太子有威脅他都會毫不猶豫的撲上去。有了這麼一個忠心護主的人,梁師成只需將燕親王的所為透過各種渠道有意無意的透露給耿南仲就能達到自己的目的了。
而這個目的也輕鬆達到了,就在趙檉進入代州校閱,插手義勝軍的事情發生後,耿南仲找到了一個單獨入奏的機會,鄭重其事的向皇上稟告說:“燕親王是一個輕淺浮躁之輩,權寵太盛易生奸變。現在他控制著河東、河中十幾萬兵馬,又插手義勝軍之事,如不加以節制必生禍患!”
對於太子的反戈一擊,作為一個在宮中混跡了半輩子的梁師成並不感到意外,古人常說,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可宮中的事實往往是:正是同根生,相煎才會急。而他對於這種能挑起幾個兄弟間戰爭的自信,來源其實很簡單,就是攀比心。
無論是梁師成對童貫的嫉妒,還是趙楷對趙檉的蔑視,追根究地,可能都是攀比心作崇。趙楷覺得趙檉全盛逾己,說不定趙桓心裡也會覺得趙檉是最得聖心,所以才會透過相互拆臺來表達他們的不平和憤怒。攪得朝廷風雲再起和他們之間的種種矛盾,說穿了,不過如此,其實就是因為出身相同,所以強烈渴望壓過對方一頭。
相同的出身提供了最強的可比性,相似的攀比心又讓雙方戴上了一幅同樣不可靠的有色眼鏡,這種有色眼鏡又強化了同一種扭曲的競爭意識,因此乞丐不會嫉妒富翁,只會嫉妒別的乞丐。說到底,人有時候不快樂,不是因為自己不成功,而是因為別人的成功…
其實對於趙檉的勢力的發展,趙佶不是毫無警覺,有些甚至是在其縱容下才得以實現,而趙佶當初之所以選擇趙檉出知河東,一是因為覺得自己對他有所虧欠,二是覺得趙檉長在鄉野,沒有沾染上官場中的習氣,而且歲數尚小,背景比較單純,母族地位卑微,如果他不和朝廷大臣結黨的話,就不足以對朝政產生什麼影響;再者就是怎麼說也是自己的兒子,自己也還‘年輕’,也不足以對自己的皇位構成威脅。
如今的趙檉,已經不再是那個難登大雅之堂的小皇子,而是在帝國政壇上炙手可熱的重量級人物,控制著兩路的封疆大吏,在西北形成了以他為核心的小集團,雖沒有和朝中大臣勾結,但是卻和外族保持著良好的關係,透過各種渠道和他們建立了不同形式的利益關係。
聽了幾個人在自己耳邊嚼舌頭,趙佶猛然意識到自己的兒子可能已經對自己構成了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