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不知道這傢伙就是名震京師的柳乘風,只是這麼一問,頗有些下馬威的意味。
柳乘風淡淡的道:“我是柳乘風。”
口吻之中帶著鄙夷,讓唐邵更覺得不好受了,唐邵又是拍案,道:“可是錦衣衛親軍百戶柳乘風,既然是六品武官,見了本官為何不見禮?”
柳乘風笑了,似乎在想著該用什麼措辭回答他,又或者是根本對唐邵的喝問無動於衷,良久之後,直視著唐邵,一字一句的道:“你……不……配……”…;
唐邵的臉色一下子黑了下來,剛要呵罵,柳乘風笑道:“本官穿著的,是陛下欽賜的飛魚服,手中握著的,是陛下欽賜的繡春劍,你一個順天府府尹,何德何能,當得起我的大禮!”
唐邵把要說的話一下子吞回了肚子裡,像是吃了蒼蠅一樣,可是偏偏,又不好說什麼。
方才唐邵想給柳乘風一個下馬威,誰知道沒有得逞不說,反而讓柳乘風給了他一個下馬威。尤其是那一句你何德何能,也當的起我的大禮,一下子把唐邵的主場優勢抵消的乾乾淨淨。
“這個傢伙,分明是來尋釁的。”唐邵信中怒不可遏,一時也不知說什麼是好。
其實柳乘風本來就是來尋釁挑事的,他不挑別人的事,別人就來挑他的事,既然大家翻了臉,也就沒有客套的必要。
唐邵此時也知道了柳乘風不是個好對付的人,深吸了口氣,心中多了幾分謹慎和提防,便道:“柳乘風,你帶著這些人來順天府,所為何事?順天府與錦衣衛親軍互不同屬,各自相安無事,你這般氣勢洶洶,卻又是為哪般?”
柳乘風卻是道:“大人,為何不賜坐?站著與大人說話,柳乘風的腿兒都要麻了。”
唐邵要進去正題,這個傢伙居然要椅子坐,分明是告訴唐邵,不要像審犯人一樣對待我,結合他上一句的話就是:你何德何能,也敢在老子面前大呼小叫。
唐邵一時大怒,連抓著驚堂木的手也不禁顫抖起來,心裡罵了柳乘風一句厚顏無恥,可是細細一想,這傢伙既然把欽賜之物搬了出來,自己若是不給他坐,難免會落人口舌,猶豫一下,道:“來人,給柳百戶賜坐。”
柳乘風替唐邵加了一句:“順道兒上茶,今日來這順天府拜訪,口卻是幹了。”
柳乘風著重加了拜訪兩個字,這意思是說,我不是來告狀的草民,我和你的地位應當是平起平坐,至不濟,我也是個客人,別指望給我擺臉色看,別給臉不要臉。
兩班的差役,一個個面面相覷,撞到這麼個傢伙,他們是第一次,可是唐邵卻沒有說話,這意思,是對柳乘風的索要表示了默許,或許是根本不想和柳乘風在這個無關緊要的話題繼續糾纏下去,權且是息事寧人。
差役們給柳乘風搬來了座椅,又給柳乘風上來了茶水,柳乘風毫不客氣的坐下,翹起了二郎腿,端起了茶。心裡不無幾分得意,他這錦衣衛百戶,確實不能拿出來唬人,可是這身上的欽賜之物,似乎還能有幾分用處。
他的心裡,不免生出了幾分期待,朱佑樘已經許諾自己封為伯爵,雖是四等伯,可是有個伯爵在身,往後在這各大衙門,少不得更體面一些,只是現在這伯爵還只是許諾,具體的聖旨還沒有頒發,只是不知封地在哪裡。
雖然伯爵的封地,象徵意義更大一些,可是這裡頭又有玄機,若是上等縣,說明宮中對你有幾分眷顧,走出去更威風幾分,可要是下等縣,就有點兒敷衍的意味了,比如那壽寧侯張鶴齡,他的封地壽寧就是一個上等縣,是壽寧府的治所所在地,和後世的地級市所在地一樣,很是光鮮。只是建昌伯張延齡就顯得有點兒寒酸,這建昌是在遼東,苦寒之地,屬於前線,連下等縣都不如,只是他這爵位,還是張皇后是太子妃時,先帝敕封的,擺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