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夏刻意把討價還價咬的很重,這分明是對葉淇喊話,關乎到了國家危亡,戶部怎麼能斤斤計較?
葉淇只當作沒有聽見,這裡頭牽涉的就是各部之間的利益了,兵部若是想要多少就給多少,今日滿足了兵部,明日滿足吏部,這戶部豈不是成了人家的帳房?
更何況,兵部要的實在太多,遠遠超出葉淇的預期,朝廷的收益年年攀升這沒有錯,可是不要忘了,現在支出也大了不少,這幾年到處修建馳道,興建學堂、修築河堤,這些都是白花花的銀子,葉淇怎麼能不慎重?
劉健看了看劉大夏,又看了看葉淇,隨即微微一笑,道:“大家集思廣益嘛,兵部這邊有難處,戶部這邊呢?”
這是非要葉淇表態不可了。
葉淇才不得不開口,道:“戶部今年的存銀也是不多,這個想必大家都知道,現在到處都要錢,上個月的開銷就超了一百七十萬兩,這樣下去怎麼成?再者說了,土木堡的時候,數十萬大軍的開銷也不過一百餘萬,這才過去多少年,怎麼這數字就超了數倍?”
劉大夏道:“那時一石米多少錢,現在又是多少?”
葉淇爭鋒相對:“就算物價漲了,那也四百萬足夠。”
四百萬……
劉大夏臉都紅了,他不禁道:“葉大人,兵者國家大事,不可不慎,四百萬只怕遠遠不夠。”
葉淇冷笑:“怎麼就遠遠不夠,戶部這邊也算過,四百萬足夠了。”
劉大夏道:“平叛的事,何止是針對寧王,韃靼、漠南蒙古虎視眈眈,邊軍那邊也要適當的犒賞,除此之外,還要提防各地的亂黨。現在打仗和從前打仗已經不一樣了,皇上那邊的意思是,儘量不要徵募民力,改徵為僱,這又是一大筆開銷是不是?”
葉淇語氣平淡:“你既然要說,那麼我便不妨問問,兵部送來的章程裡,有一筆開銷說是購買軍械的。所費銀錢竟要一千四十萬,怎麼?難道朝廷一開始沒有給官兵們提供軍械,這要打仗了,還得重新買過軍械嗎?”
劉大夏臉忽的紅了,嘆了口氣,道:“你要說。那麼不妨就說實話吧,諸位久在廟堂,是不知道情形,各地的軍戶所,尤其是江南、西南那邊,國家承平了幾十年,葉大人,軍戶們這幾十年可沒有日夜操練、枕戈以待,而是務農求生。刀槍全部存在庫中,鏽的鏽、爛的爛,槍桿子都成了腐木,至於其他刀劍也早已不成樣子了,老夫命部中的巡檢去調查,竟是發現不少軍戶所中庫中的刀劍俱都蕩然無存,追究之下才知道,這些刀劍已經被人拿去改鑄成了農具。所以現在當務之急,是立即購買軍械。以使江南各衛重新整備。以防不測。”
聽了劉大夏的話,在座的不少人紛紛暗暗搖頭。大家都知道軍戶所糜爛,沒曾想到居然爛到這種地步。
葉淇冷笑:“軍戶所糜爛於斯,這是你們兵部的責任。”
劉大夏道:“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再者說軍戶從未向國家問過一分的兵餉,國朝開創以來,都是靠他們自己養活自己,國家有事才想起他們,這難道是追究責任的時候?”
葉淇爭鋒相對:“軍戶不是農戶,豈可與農戶等同?說到底,還是平時懈怠。”
雙方爭得面紅耳赤,柳乘風坐在邊上聽著,心裡卻在想,這也無怪乎到了在數十年之後,幾十個倭寇可以追著數百數千的官軍跑,幾百幾千人,就可以放肆的去攻打江南各地重鎮,軍戶所已經徹底的淪為了農戶,一群農民,拿著不像樣的武器,怎麼會有戰鬥力。
其實倭寇以一當十,並不是說倭寇的戰力能有多高,事實上到了後來,戚繼光等人開始招募軍勇組織抗倭軍之後,立即便在臺州等地十三戰十三大捷,可見其實倭寇也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可是之所以能為禍肆虐,只是他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