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
此時,年詠霞和年詠菁也發覺他的到來,不過一切都遲了,就見他從容地躍上馬背,又從容地策馬往坡頂上去,五官波瀾不興。
然而,這暴風雨前的寧靜,早嚇得年家三位姑娘花容失色,想到鳳祥蘭即將面對的遭遇,也僅能掬一把清淚,聊表同情。
秋汛也該結束了,天好清,即便有云,也如雪白棉絮,聚集不了雨滴,只要別再降雨,暴漲的河水便能慢慢退去。
坐在草坡上,風清新迎來,吹動鳳祥蘭的髮絲和衣衫,周遭童稚的笑聲此起彼落,沒來由的,她也跟著牽動唇瓣,直到一個小女娃跑過來拉了拉她的衣袖,她臉容微偏,笑渦輕漾——
“怎麼了?”
“姐姐,有人瞧你。”
隨著馬蹄踏近,孩子們的嬉鬧聲漸漸平息,全睜大眼睛盯著那匹雜花大馬,以及馬背上面無表情的高大男子。
此時,遨遊雲天的兩隻風箏飄啊飄的,越飄越低,孩子們忘了操控,就這麼一前一後地栽落下來。
鳳祥蘭無聲嘆息。
該來的總是要來,只是沒想到這麼快。
他呀,就算惱著她、怒著她,也犯不著在孩子面前板著一張臉,雙目瞬也不瞬,幾要在她身上灼出兩個透明窟窿。
她迷濛的雙眸視而不見般的掠過他,彷佛正側耳傾聽,待要掀唇,那匹雜花駿馬忽地垂下頸,溼潤的鼻輕頂著她的肩和頰,還邊甩著大馬頭、邊噴出鼻息。
她先是一怔,忽地笑出聲來。
“小花?!呵呵呵……別鬧了,好、好癢……呵呵呵……”
小花……
聽見自個兒的大宛名駒被起了這個名字,還一用便是三年,年永勁濃眉一挑,下顎線條繃得更緊,著實不懂當初自己是哪條思路出了差錯,在這匹馬買進年家的那一日,竟答應讓她“看”馬,而她所謂的“看”,便是用雙手撫觸馬匹,探索著牠的頭、牠的頸,梳弄著美麗的鬃毛,還俯在馬耳朵旁說了好一會兒悄悄話,然後一下又一下地輕撫馬背。
他記得那時她小臉上展露的欣喜,攬著馬頸,笑唇如櫻——
“永勁,牠的毛好柔、好軟,你摸摸,真的好軟,牠長得真好……”
“牠的毛色黃褐相混,東一小塊、西一大塊的,並不美麗。”他存心潑她冷水似的。
她並不在意,笑渦更深。“那麼……我要喊牠小花,永勁,你說好不?”
當初,他為什麼沒反對?為什麼不作聲?任著自己的愛駒受這等“侮辱”?
此際,鳳祥蘭一雙玉手撫著挨近的馬頰,親暱地輕蹭。
“你怎地來啦?”
大馬自然沒能答話,只顧著噴氣,馬背上的男子卻是冷語反問——
“那你又怎地來此?”澄陽鎮捐糧救災之事,原由詠霞照看便可,他今日卻特意抽空來了一趟,或者下意識當中,他便隱約猜出,這姑娘絕不會乖順地留在大宅裡,將他的話聽進耳中。
鳳祥蘭並未顯出驚愕神色,畢竟這匹雜花大馬是年永勁的愛駒,“年家太極”裡眾所皆知,既然花馬在此,來者何人自然再清楚不過,若裝出訝異模樣,段數未免太低,不足以取信於人。
她循聲抬頭,眸光未能與他相接。“你能來,就不允旁人來嗎?”聲音縱使平靜,卻已漫出倔味。
年永勁下馬來到她面前,居高臨下地俯瞪著。
雙目失明就有這等好處,瞪且由著他瞪,反正不痛不癢,她瞧不見。
“旁人能來,你自然不準。”他丟落的話,字字如冰雹般砸人。
“就……就因為我是瞎子,瞧不見,所以便比旁人矮上一等嗎?”
“你——”他絕非此意,但每每嘗試與她說理,到得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