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長光禿禿的地中海好像比去年好了很多,樣子看起來年輕了許多,我正感慨校長真的是越活越年輕,一陣風颳過。
吹開校長腦門的頭髮,露出光亮飽滿的地中海,我一愣,然後跟著眾人哈哈大笑。
校長不慌不忙的用手梳理頭髮,這邊風大,主持臺的稿紙亂飛,校長急得一鬆手,又露出錚亮的地中海,底下的眾人再次鬨笑。
週末末冷著一張臉,上前幫校長整理講稿,細心的用礦泉水壓住。
晚上的演出我看得很仔細,生怕錯漏每個和柳絮有關的字眼。
所以曲瀟瀟喊我去後臺幫忙,我是不願意的,抵不住她的執拗,還是跟著去了。
跟肖歡碰面也是我最不願意看到的事,場面很尷尬,我微微側身過去,想讓她走。
肖歡氣得胸膛起伏,咬牙切齒,在心裡直罵她沒良心。
我低著頭,直到曲瀟瀟拍拍我的肩膀,我才意識過來,肖歡已經走了很遠。
晚會結束,我都沒看見柳絮,我爸爸也因為有事沒能來接我,曲瀟瀟說要送我回家,被我蠻橫的拒絕了。
許是看出我的情緒低落,曲瀟瀟難得善解人意一次,沒再堅持。
我往家裡走,第一次意識到,回家的路是那麼那麼的冷清,影子晃來晃去只有一個人。
恍然間,我想起去年的這個時候,我跟柳絮坐在車後座,睏意襲來,靠著她的肩膀睡著了。
睡得迷迷糊糊後醒來,發現柳絮還在,我抱怨一句,怎麼不喊醒我。
她很無奈,你摟得我摟得太緊了。
我有點慌張,鬆開手的瞬間才意識到自己究竟將她的胳膊摟得多緊,黏連一起的布料將手心扯得生痛。
我很懊惱的說了句抱歉,柳絮笑笑,道沒關係啊。
後面她還說了一句話,當時的我聽得不太清楚,我追問了一句,她就沒再說下去。
現在想起來,卻發現自己很不可思議的記得很清楚,這句話究竟遲到了多久。
柳絮說,沒關係啊,一輩子這樣也挺好的。
她說的一輩子,不知道保質期有多久,畢竟斷隔了一年,我害怕柳絮已經記不清楚。
我突然停住腳步,抓緊書包肩帶的手用上了力氣,嚯的一下子轉身,對著一直偷偷跟在我身後的曲瀟瀟,大吼。
“你跟我幹嘛!有病啊!我說了不讓你送!不讓就是不讓!你累不累啊!你不累!我累!”
吼完我就跑了,淚眼朦朧中,我知道那裡沒有人,這句話,我是對著誰說呢,好像是曾經的自己。
我跑後很久,躲在樹木後的曲瀟瀟才走出來,她眸子一片灰色的哀傷,吸吸鼻子,小聲的嘟囔,“誰…喜歡跟你了…還不是擔心你……”
一句話沒說完整,曲瀟瀟就跑了,她怕自己再呆下去,會忍不住,沒出息的哭出來。
跑回家的我,像是經歷了兩場馬拉松,電梯的鏡子反射我臉上的慘狀,我整理了一下情緒,自認為偽裝得不錯,媽媽應該看不出倪端。
踏進門的那一刻,我愣住。
除了爸爸媽媽,還有柳絮的媽媽。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氣氛很凝重,下意識的吞了吞口水。
我細心的觀察,柳絮媽媽前面的茶杯還冒著熱氣,應該是剛來沒多久。
媽媽叫我先回房,我應了一聲,腳步卻慢吞吞,豎起耳朵,想聽他們談話的內容。
雖然我們兩家是鄰居,但兩家很少來往,相處也是和和氣氣的,像這樣凝重的氣氛,我還是第一次見。
回到房間,我忍不住好奇心,趴在門板上,想努力聽清楚客廳的聲音,房子的隔音效果太好了,我只好扒開一條縫,小心的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