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頌見她強撐著的模樣,腦袋一點一點地撞在他胸口,又滿臉朦朧睡意的驚醒,樣子不同於平常的冷硬,竟顯現出幾分可愛來,心中也柔軟了幾分,便給她說笑話,說他小時候幹過的窘事,或者朝堂裡的鬥智鬥勇。
蕭頌聲音本就好聽,冉顏只覺得他低啞溫柔的聲音更加像催眠曲,連忙道:“快別說了,你這聲音倒像是勾著我要睡覺似的。”
蕭頌啞然失笑。
大雪紛揚。
一襲玄衣從屋頂跟了他們許久,最終停在一個閣樓頂上不再向前,看著那身影漸漸消失在風雪夜色裡。他能聽見他們的對話,能感覺冉顏在蕭頌面前不知不覺的放鬆。
蘇伏宛如一尊墓碑,狂風暴雪不能將他寒潭般幽深的眼眸吹起絲毫波瀾。
他對冉顏的情愫,要說迷戀倒也算不上,只是在很疲憊很孤獨的時候總能想到她同樣不算靈動的黑眸,沉靜令人覺得安心,如果她沒有更好的選擇,或許他也會傾盡全力。
……
冉府的正廳內,冉平裕、羅氏和冉雲生都滿臉焦急地等著訊息,面前的茶換涼了換、換了涼,都已經過了六七次。
“夫君……”羅氏看著冉平裕,心裡複雜,她一面不免有些怨怪冉顏也不知哪裡惹了不該惹的麻煩,一面又很是擔憂,畢竟那是鄭夫人唯一的女兒,她也不是個忘恩負義之人。
“莫急,莫急,再等等看,蕭侍郎辦事一向萬無一失,不要擔憂。”冉平裕安慰著妻子,手心卻是不斷的冒汗。
若是冉顏真出了什麼好歹,且不論親情,崔氏那邊的婚事還懸著,萬一因此不能結成親,他冉平裕就是冉氏的罪人啊!
“阿耶、母親,阿顏不會有事的。”冉雲生篤定道。冉顏處事冷靜,也有一定的自保能力,那些人既然擄走她,一時半會應該不會起殺心,肯定會沒事的。
羅氏嘆了口氣道:“但願佛祖保佑。”
“阿郎,夫人,郎君!”一個侍婢飛快跑進來來稟報道:“蕭侍郎命奴婢來傳話,說十七娘平安無事,只是眼下疲累暈了過去,蕭侍郎已經將人送去和雅居。”
冉平裕一撫掌站了起來,喜道:“我就說,蕭侍郎不會令人失望的!走,走,去瞧瞧。”
羅氏一把拉住他道:“這大半夜的,你們爺倆去瞧什麼!成何體統!還是我和茜娘一道去看看。”
“我一時高興忘了,有勞夫人,有勞夫人!”冉平裕笑起來像彌勒佛似的,對羅氏的嗔怒也不以為意。
冉雲生遲疑了一下,還是站起來道:“母親,我與阿耶也憂心,我們也跟了去吧,在外間等著,您進去看看,若是無事我們也好安心。”
羅氏點點頭道:“還是我兒想得周到,走吧。”
冉平裕小聲嘟囔道:“這也是我兒子。”
羅氏白了他一眼,攜了冉雲生的手往外走去。
和雅居里一片紛亂,邢娘等人急急忙忙的燒熱水往淨房提,蕭頌把冉顏抱到淨房裡便被請到廳裡喝茶去了。
冉平裕等人一進門便瞧見抄手而坐、一身煞氣的蕭頌,心中一驚,見他一襲紫衣溼漉漉的緊貼在身上,勾勒出健碩修長的身材,髮絲上不斷的滴著水,手中握了一塊乾布,卻垂著眼眸一動不動。
“來人!快服侍蕭侍郎沐浴更衣。”冉平裕還以為是府裡侍婢怠慢,連忙吩咐道。
門口的侍婢躬身小聲道:“蕭侍郎說不需要,等十七娘出來他就回去。”
冉平裕也聽冉雲生說了聚水縣的事情,心中暗驚蕭頌對冉顏的態度。
羅氏卻是不知,只見這裡都是男人的事,便道:“我先去看看十七娘……”
她話還未說完,便聽蕭頌道:“三位既然來了,怎麼不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