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如果說就是三百年前即已成道飛昇的前輩真仙“鐵筆太歲”,嶽懷冰真有點難以置信!
只是此刻事實俱在,卻不容他不信!
他猶豫了一下,吶吶道:“尊駕莫非就是鐵筆老仙師……嗎?”
散發文士抬頭當空看了一眼,微笑著道:
“月色雖好,卻有閒人惹厭,且隨我來!”言畢,右手袍袖向外一揮,只見金光一閃!
嶽懷冰與他相隔至少有三丈距離,就在此人袍袖向外揮出的一剎間,全身霍地大震了一下,彷彿連人帶著足下所立的那塊地也整個地拔空而起!
眼前金光刺目難睜!
緊接著他足下又是一震,方覺出自己連同石上文士,已為一團金光包卷著向空升起。
只是速度太快,快到令人意識不清!
等到他想看清楚時,已經一切俱已消失!
怪的是自己與文士,彷彿一如先前模樣,仍然是面對面地保持著同樣的距離!
他好奇地向著四下一打量,才知道原來已經換了一個地方!
眼前這處地方,已非方才所立之處,甚至也不像是還在鐵筆峰上!
面前四面皆空,僅僅足下站立處是實在的!
抬頭上觀天月,一如先前之皎潔明亮,只是由四面襲來的風力上判斷,顯然較諸鐵筆峰要高出了許多。自此下望各處,月色之下只見崎嶇山影,蜿蜒千里,卻不見雪山各峰。
散發文士微微笑道:“你奇怪嗎……其實你我此時置身處,仍在雪山上!”
說時手指足下道:“其實這座峰頭,才是整個雪山最高之處,只是三百年來,為我禁法所封,不曾為人發覺罷了!”
嶽懷冰微微一驚,這才慌不迭地撲前拜倒,叩頭道:“弟子嶽懷冰,叩請老仙師金安!”
文士臉上帶出一絲苦笑道:“老仙師三字,我何以敢當?站起來說話吧!”
嶽懷冰拜了一下,站起道:“弟子聞聽人言,老仙師早已於三百年前飛昇得道。”
文士插口冷笑道:“那只是人云亦云的話,你怎能信?”
“這麼說老仙師……莫非……”
文士抬頭看了一下天上星月,那張瘦削的臉上,帶出了一片苦澀,冷冷一笑道:
“三百年來,宇內盛傳我飛昇之時,正是我身受極病,日受三昧真火煎熬,飽經荼毒之際……只是我自為孽,我自身受,卻與別人無干了!”
嶽懷冰深為不解地注視著他,由於內心過於驚異,一時卻不知說些什麼才好!
面前這個長髮文士裝束的人,顯然正是三百年前已盛名震懾寰宇,被推為第一飛仙奇人的“鐵筆太歲”!
對這等富於傳奇的一個人,忽然出現眼前,嶽懷冰之驚愕失措自可想之!
鐵筆太歲目光注視著他,面上帶著深深的痛悔道:
“三百年來,我以無比的堅毅之力,自封石內,忍受著地火煎熬之苦,這是我肉體軀殼之苦。我的本身煉魂之一,卻遠去萬里以外,在戈壁沙漠充當一名駝夫,日夕接渡著那些去沙漠道上的客人。”
“然而此舉卻不足以消除我本身罪惡百中之一。”
他頓了一下才又道:“我的煉魂之二,化為一個行走江湖的苦行郎中,深入苗疆毒瘴之區,西出瘟疫之地,駐腳一萬二千日,共活蒼生三千二百三十七人,自此功罪相抵……
才使得我這一極罪之人,能得有回登仙籍之機!”
長嘆了一聲,他感傷地接下道:
“此後一百年,我再以三個化身,遍積善功,等到功德圓滿,轉回鐵筆峰石室之內時,才發現到我這副臭皮囊整個下半身,差一點為本山之雪蟻啃食光了。”
嶽懷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