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等轉身看到他,那個縱橫商場的粗鄙男人就又回來了,總是動不動就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罵:「孽子,我就沒見你做過一件正經事,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和阿茹親生兒子的份上,今日我非打死你不可!」
想到這,石銘覺得父親很偏心。
和兄長比起來,自己不就是沒事逛逛花樓找姑娘,不去先生那上課也不交課業,又或是聚眾鬥毆打打群架,找幾個狐朋狗友去賭坊輸個錢嘛,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吧?
石銘又突然覺得父親似乎還是挺公正的。
不管怎麼樣,前幾日見到自己被兄長從花樓裡揪回來後,父親竟然難得沒有訓斥他,說明他還是一個好父親。
正捧著書七想八想,石銘突然聽到門外有人嗓門頗大的喊了一聲「夫君」,似乎還挺焦灼的。
季懷旬自然也聽到了,翻書的手驀地停了下來。
瞧見兄長筆直的背脊僵了一下,石銘一個激靈,猛地站了起來。
終於有理由可以說話了!
「兄長,這似乎是那個沈家二小姐的聲音,」石銘激動地辨別門外人的身份,說著說著,「咦」了一聲,「可之前一個月裡從未聽過她喊你夫君……」
季懷旬也認出來了來人是誰,淡淡道:「這一聲自然不是在喊我。」
他和沈芙本就沒什麼牽扯,也沒有過親暱的稱呼,而自己明明說出口的是實話,季懷旬心裡卻有種淡淡的彆扭,似乎總感覺有些不太舒服。
神使鬼差地,季懷旬偏頭看了一眼石銘。
「那、那、那也絕對不是在喊我!」石銘被他這一眼看得膝蓋骨一軟,心跳也加速起來,覺得自己的命都去了半條,立刻哭喪著臉撇清幹係,「長兄,我不敢的,就算我尋常多情了點,可再給我一百個膽,也絕不敢碰你的女人啊!」
季懷旬本來也覺得自己這一眼莫名其妙,此時更是黑了半張臉:「亂說什麼話,低頭看你的書。」
兄長的心情似乎變得更加不好了,石銘訕訕地低下頭,告誡自己說多說錯,往後再遇上這個情況,還是趁早閉嘴比較好。
這樣的場景見多了也就不怪了,小廝眼觀鼻鼻觀心,還在候著等回話:「那沈姑娘那?」
「罷了,」雖然和離書已經到手了,但好聚好散,對她的表面樣子還是要做一做的,季懷旬皺了皺眉頭,合上書頁,淡淡道,「讓她進來吧。」
「是。」
沈芙在外頭等了許久才見到人,興沖沖扯了明媚的笑臉奔進書房,卻見自己那位夫君看著她的眼神十分的淡。
瞧這若無其事的小眼神,因故作堅強而緊抿住的唇,沒有半點神采的蒼白臉龐。
沈芙暗嘆一口氣。
她就知道石懷一定還在為那封連夜送來的和離信而傷心。
沈芙想了想,決定下一劑猛藥來使夫君重展笑顏。
有了主意,沈芙當下便左掃右掃,也是運氣好,她不一會就發現了那封擺在石懷手邊的和離書。
見沈芙左顧右盼不知道在找什麼,季懷旬皺眉,卻也不出聲,只靜靜等著。
不過是一個膽小怕事的庶女罷了,季懷旬到底還是沒設防,只看著面前人似乎想到了什麼絕妙的法子,眼眸都變得亮亮的,急急向他走近了幾步,伸手奪過擺在他手邊的和離書。
嗯,拿走了和離書。
以為她是來斥責自己的,季懷旬早有對策,緊抿薄唇穩坐著,一副泰山崩於前仍面不改色的模樣,慢慢抬手想將和離書從沈芙那抽回來:「這件事錯在我,我自然同意和離——」
可惜,慢了一步。
沈芙三兩下將和離書撕得粉碎,目光耶變得亮晶晶的,抬頭對著季懷旬堅定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