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修士穿著緊身的道袍,前襟加了一層圍裙式的布簾。江鼎認得這是煉丹師的特有服裝,叫做“遮火簾”,當年師姐有時趕著煉丹急了會這麼穿。不過師姐穿“遮火簾”也是整整齊齊,與衣服同色,不仔細都看不出來,不像這修士穿的鼓鼓囊囊,就像個廚子。
這麼說……這是煉丹師了?
江鼎猛然回憶起如今的情景,自己好像就是在煉丹室休息,忙起身道:“道友,該輪到你用了?你來你來,我這就出去。”
那修士笑道:“無妨。道友你是煉丹師?我在甄家怎麼沒見過你?”
江鼎道:“晚輩是初學,連學徒也算不上,哪裡是什麼煉丹師?您是周丹師?”
山府有一大兩小三位煉丹師,最強的甄家本家的甄乘霄,差一線築基,練氣以下丹藥無有不會,在甄家堡也十分有名。另外兩個煉丹師都是外聘,據說是一對道侶。其中男的姓周,大概就是這位。
那修士點頭道:“我正是姓周。哦,道友要在沒人指點的情況下自學成才麼?勇氣可嘉啊。結果如何?”
江鼎聽出了他淡淡的戲謔口氣,就知道他不信,煉丹師要耗費很大精力,還耽誤修為。稍有所成年紀都不會小,像周丹師看來三十來歲,其實已經年過花甲,也不過會幾種丹藥,修為只有練氣五層,在煉丹界算剛入門的小人物。
當然,小人物也是煉丹師,像他這樣的年紀,五層的修為根本不算什麼,就算到甄家當客卿,也只能是下等。但因為是煉丹師,立刻被奉為上賓,供奉充足,生活安樂,也不枉了他這麼多年的辛苦。
因此他看到江鼎這樣的小子竟也要當煉丹師,自然是不屑的,認為他必然在胡鬧。
江鼎和他萍水相逢,自然沒必要實言相告,何況能省料煉丹本是他的秘密,本就不打算告訴他人,何況是生人,當下呵呵一笑,道:“砸鍋了,全廢了。”
周丹師露出一絲“果然”的神色,道:“年輕人,煉丹不是那麼容易的。先找個老師好好學幾年吧。”他又打量了周圍,道,“你那燒火童子呢?”
江鼎一怔,道:“什麼燒火童子?”
周丹師道:“當然是給你煽火的那個,怎麼?沒有麼?那誰燒的火?”
江鼎道:“是……我自己燒的。”既然不能把白希聖說出去,他只好自己頂缸。
周丹師更加奇怪了,道:“你自己?一邊燒火一邊煉丹?”
江鼎頗為尷尬,臉色一紅,急中生智,道:“其實……我主要是燒火。”
周丹師道:“那誰煉丹?”
江鼎咳嗽了一聲,道:“沒人煉丹。其實我來這裡不是為了煉丹,就是為了練習燒火。”
周丹師臉色更怪異了,道:“練習燒火幹嘛?”
江鼎額上見汗,道:“為了煉丹啊。”到這時,他總算把邏輯理順了,道,“其實我一直仰慕煉丹師,一直想拜在一位大師門下,只是他一直不肯收我。我想先練習燒火,從他的燒火童子做起,慢慢討得他的歡心,才好拜師。因此一個人在這裡練習燒火。”
他在這裡胡說八道,白狐在他身後用爪子捂住了眼,似乎覺得很是沒臉。
周丹師勉強相信了,笑道:“道友,你這是何苦呢?咱們修士哪能和凡人一樣去燒火?就是做童子,也是從配藥開始。這麼著,你過來給我配藥,我指點你一下如何?”
江鼎搖手道:“改日吧。我剛燒了三天三夜的火,後力不濟……”說著將東西收拾好,奪門而出。
剛一出門,就見紅影一閃,他險些撞在一人身上。險險收住腳步,江鼎偏過頭,只覺得鼻端一陣發癢。
“阿……阿嚏!”
一個噴嚏打出來,江鼎揉了揉鼻子。
太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