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個意思,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客官,你可記得自己是怎麼到這的?” “我不過是睡了一覺,一起來,就看見一群衣衫襤褸的人排隊走在路上,還有人打著燈籠指引方向……有個人招手讓我跟著他走,我害怕,跑了。我一直跑一直跑,一抬頭,就看見你們家的招牌……這裡的人好像也友善一些。” 這青年看見的莫非是黃泉路? 睡一覺就死了……周實不禁產生了共情。 “別急,你先好好想想,昨晚你睡在哪?睡覺前發生了什麼?” “昨晚……我睡在罈子村張員外家……” 青年開啟了話匣子,說起昨天的經歷。 他叫陳柱,是個貨郎,挑著擔子在江都周圍行走,捯飭些燭臺、斗笠之類的小物件,也能自己做些手藝活。 那天他糊了一些燈籠去集市上賣,日落後挑著賣剩下的燈籠走到罈子村時,突然被一個身著黑衣的老者攔下。 此公自稱是罈子村張員外的管家,今天是張員外的少爺娶親的日子,結果新娘子還沒來,掛在門口的紅燈籠先破了幾個。 大戶人家娶親,自然講究場面,那掛在門口的都是圓桌那麼大的燈籠,上哪去找替代?於是員外吩咐全家下人一齊出動,去周圍找能扎燈籠的手藝人。 管家一出村口剛好看見陳柱挑著燈籠走在路上,上前問明他的身份,大喜過望,連忙帶著陳柱往員外家趕,要在新娘子到家前重新糊幾個大燈籠。 作為一個行腳商,賣貨郎,陳柱本來就居無定所,平時在鄉下只能隨便找戶人家,給幾文錢或者一些貨,請求借宿。既然管家答應他能在員外家住一晚,他也沒有拒絕的理由。 到了員外家,只見裡裡外外都裝飾成了大喜的樣子,只差燈籠了。陳柱立刻動手,把自己的燈籠拆了,找管家要了幾張紅紙,重新紮成兩個大燈籠。 他的手藝真是沒話說,員外家用的燈籠兩人都抱不過來,尋常的手藝人還真做不了。 解了員外家的燃眉之急,陳柱立馬成了座上賓,胖乎乎的張員外握著他的手不住地道謝,請他留下吃酒。 他被安排在一處偏屋裡,管家把大魚大肉和酒菜端到他面前,道歉說前面都是張員外的朋友在慶賀,他一個貨郎不方便露面。陳柱也不在意,大吃大喝了一頓,跟著管家去客房休息。 結果,一覺醒來,就看見黃泉路上人擠人了。 貨郎的故事講完了,周實只覺得頭疼。 也難怪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謀財害命?他一個貨郎,能有什麼財,被員外這個土財主看上?殺人滅口?他整晚都沒見到娶親現場,什麼都不知道啊;見色起意?這更是胡扯…… “這事唯一的蹊蹺在於,哪有晚上娶親的?不過也不排除新郎新娘八字偏門,良時排在晚上的可能……” 周實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頭緒,陳柱可是從整晚的懵圈狀態回過神來了。 “唉,我一個貨郎,餐風露宿,日曬雨淋,到朱門前躲雨都要被家丁打一頓的人,怎麼死也死得不明不白的……我還沒娶媳婦啊!” 我也沒有!周實不耐煩地在心裡想,看著陳柱哭了起來,他也越發急躁。 “客官,你先別哭……” “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老天啊,我不想死啊,啊……” 算了,讓他先哭吧。周實拿出鐵算盤,說:“報出你的生辰八字。” “八字?哦,是……” 周實擺出鐵算盤,將八字代入,用壽數演算法運算。 三下五除二,四下五落一。 生死由命定,恩仇須親還。 嗯? 他撥動最後一刻算珠,剛好歸位。 壽數二十七,餘壽……沒有? 不是謀殺! 這樣的話,應該就是自然死亡。古代營養、醫療條件差,這陳柱靠著一雙赤腳行走四方,難免落下什麼病根,可能是在睡夢中猝死的。 他把結論告訴陳柱,結果對方哭得更傷心了。 “我不信,不信啊!我這一輩子沒幹過傷天害理的事,怎麼就成了孤魂野鬼了,啊……” 看他完全沒有釋懷消散的意思,周實感到無比棘手。 這鐵算盤都說了你是壽數耗盡而死,你怎麼不信呢? 他只能任由陳柱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自己跑回去求助莫老。 “莫老,不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