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兆錕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告辭? 他本已經做好了被格殺當場的心理準備,結果兩個來路不明的闖入者就這麼走了? 即便對方這麼說,他還是等到房門合上以後才敢抬頭。 月光透過窗戶傾瀉在床前,他們確實走了。 吳兆錕呆了一會兒,才慢慢地站起來。 “被人饒了一命啊。” 熟悉的聲音讓他氣不打一處來。他沒有轉身,對不知何時進入房間的人說:“你的行屍真是脆弱,差一點壞了大事。” “知府大人息怒,並非是老朽行屍弱,而是他們強。從那兩個年輕人使的手段來看,一個是修煉二百年左右的狐妖,另一個則是兼修陰門、盜門的高手,我的巨力屍實在難以相抗。” 那聲音陰沉、穩重,明明措辭和語氣都平緩無異,但卻能讓人聽出嘲諷的滋味。 這讓吳兆錕更加煩躁。“強詞奪理!你那些當寶貝供著的屍體呢?為什麼不用?” “呵呵,知府莫急,那東西用起來動靜太大,我怕驚擾了四鄰,給大人帶來麻煩。” “哼,我的麻煩還少嗎?他們連井底下藏著什麼都知道!你們當初是怎麼說的?有厲鬼看護,萬無一失,結果還不是被人闖了進去!我告訴你們,要是我的事情暴露,你們也別想好!” “當然,當然。” …… 周實和羅子卿一路飛奔,一直跑到豐德樓所在的鬱青街才停下。 “喂,就這麼放過他?”羅子卿質問道。好不容易解決了兩具屍體,問出了真相,卻要這麼溜走,這讓她實在難以接受。 “別急,別急。”周實笑道,“放長線才能釣大魚。” 他有七成把握相信吳兆錕在許鈴兒的死因上沒有撒謊,畢竟他有的是辦法封住她的嘴,沒必要親自動手殺自己無依無靠的情人。真正的疑點是,許鈴兒到底聽到了什麼。 位高權重的丈人過壽,想巴結他的人就託女婿轉交壽禮,這件事本身很正常,並沒有吳兆錕說的那樣需要守口如瓶。 好在周實已經想到了調查的方法。他和掌管碼頭的青龍幫姑且算是打過交道,去問問最近也沒有裝滿金銀財寶的貨船離港就是。而且青龍幫盤踞江都港多年,要說沒有打點過江都知府,恐怕沒人會信。 “我和青龍幫能算不打不相識嗎?好像不行……不過可以託撈屍人付於江去打聽,他在青龍幫的面子大。” 吳兆錕肯定不會老老實實和盤而出,不如先聽個大概,再自己調查,這是周實果斷離開的原因之一。而第二個原因就是那躲在暗處的、操縱長辮屍的趕屍人。 一個靠科舉進仕的三品大員居然精通趕屍之法,這實在難以置信。而且如果兩具行屍都是吳兆錕親手煉製,那他何必要放棄其中一具的操控權呢? 所以周實斷定,操縱長辮屍的人才是真正的趕屍人,而巨型屍只是他交給吳兆錕使用的而已。 兩具行屍就能讓周實和羅子卿疲於應對,那要是再來幾具,或者趕屍人親自出手,情況會相當危急。但從兩人闖進主房都沒有受到阻攔可以推斷出,那趕屍人只是出於某種目的和吳兆錕合作,只要不危及吳兆錕的性命,他就不會出手。 所以周實也不敢拿吳兆錕怎麼樣,只好先撤。 這樣的道理很難和羅子卿講明白,所以周實直接安慰道: “沒關係,記得我們從井裡‘撈’出來的銀子嗎?那棟宅子和吳兆錕的大院不同,周圍住家密集,我們鬧出那麼大的動靜肯定會引起注意,何況還有個衙役躺在街上……只等他們報官,官府的人來調查銀子的來路,且看吳兆錕怎麼收場。” 當然,作為江都一把手,如果他想隱瞞此事肯定是有辦法的。不過周實也不指望這點證據就能把吳兆錕拉下馬來,最重要的是要給他製造麻煩,摸清他的手段,尋找他的破綻。 “我也不是孤身一人,金牌捕快趙璇可還在江都呢。以她的性格,對貪官肯定很感興趣。所以還是要把動靜鬧大,引起她的注意。” 至於周實和吳兆錕間的私仇,可以等事情真相大白以後再做處置。 羅子卿聽了周實的解釋,過了好一會兒才轉過彎來。 “好吧,但你一定要告訴我結果。”她知道了故事的開頭,當然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