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週實嘗試從後院回到豐德樓,卻發現後門關得死死的。 “後門只出不進,防止盜賊……唉,確實是我的吩咐。”周實無奈地嘆了口氣,看看旁邊的人流,又想到在牆頭安放的碎瓷片,放棄了翻牆進入的想法。 這個時候,店內正在忙碌,夥計們不可能出來,讓夥計給自己送身衣服或者把後門開啟的盤算也泡湯了。 沒奈何,周實只能硬著頭皮,穿著被水淹透又被怪物的黏液浸透然後曬乾、被刀子一樣鋒利的水流撕爛、為了檢查左臂的毒瘤而被扯掉整個袖子的衣服大步走進豐德樓。 他一亮相,就被一個夥計攔住:“喂,要飯的去越清樓,那裡三個大子管飽……掌、掌櫃的?” 周實趕緊捂住他的嘴,為時已晚,這一聲驚歎剛好蓋過店內的喧譁。一時間,所有客人、夥計的動作都停了下來,目瞪口呆地看著周實。 周實微微一笑,抬手將藏汙納垢的頭髮撩到腦後,將身上斷斷續續的的衣服——或者說布條片子理了理,成功扯下一大塊布料。 他一抱拳,說:“諸位,慢吃,慢喝,記得結賬,告辭。” 隨後,一頭扎入後院。 前堂裡可是炸了鍋,客人們爭相猜測周掌櫃身上發生了什麼。 “掌櫃的這是,遇見賊了?” “你看現在街上多少官差,賊都改行賣紅薯了!” “那是,掉江裡了?” “掉江裡能把衣服扯成這模樣嗎?我看啊,嘖嘖,恐怕是被女人打了!” “去去去,周掌櫃可是個正經人,不像你!” “嘿,你可別不信,我前兩天才看見他從怡春苑出來……” 阿貴忙著安撫客人,平息謠言,讓小四去看看掌櫃。 “掌櫃的,掌櫃的?” 小四敲敲掌櫃的房門,聽見裡頭傳來一陣虛弱的聲音: “你們掌櫃沒了,從現在起,我就是江都丐幫幫主……” “掌櫃的,冷靜一點!我給你拿件衣服吧。” “不用,你給我拿個簸箕來,我臉掉地上碎了,我掃掃……” “掌櫃的,別想不開啊!” “讓我靜靜。” 周實花了一番工夫才把小四打發走,自己坐在床上發了一會兒呆,才從櫃子裡拿出新衣服換上。 其實他身上算不上髒,因為在鯰魚怪肚子裡沾上的怪物黏液在他被吐到江裡,衝到淺灘的過程中就洗乾淨了。 可是,他的一世清明可是髒得不能再髒了。 他把須娘娘的內丹捧在手裡,想了想,輕聲喚道:“娘娘,娘娘?” 珠子微微發燙,一道煙塵從其中散出,須娘娘的身影就出現在煙霧中。 “何事?” “我們到了,您出來看看?” 須娘娘微微轉頭,看向大堂的方向。 良久,她扭過頭來,輕輕吐出兩個字:“甚好。” 周實鬆了一口氣,說:“您喜歡就好,我明天去給您做一個牌位,把香點上,再……” “你為什麼瞞著他們?” 周實一愣。 “呃,什麼意思?” “你不想讓他們知道是你救了我,所以當時故意把話題岔開,用玩笑糊弄過去。”須娘娘平靜地說,“為什麼?” 在她的目光,周實猛然回憶起自己小時候。每當他幹了什麼壞事想瞞過媽媽時,媽媽就會用這種目光看著他,讓他身不由己地和盤而出。 是的,當時須娘娘說到在鯰魚怪腹中的經歷時,周實趕忙打斷了她,將話題引向如何安頓須娘娘,為的就是掩蓋自己進入鯰魚怪的腹中又成功脫身的事實。 當然,這種處理方式很容易惹人懷疑,但周實之前就預料到自己不能阻止須娘娘講起自己被救出的經歷,到時只能蠻橫地打斷話題,所以之前就用一個十分無禮的諧音梗來打斷須娘娘,之後又不停地插科打諢,給其他人一個油腔滑調的印象,從而忽略這次突兀的轉折。 至於原因…… 他無法在須娘娘面前撒謊,這不只是因為那混合著威嚴和寬容的目光,更是因為她的神識對凡人的碾壓,這比任何拷問都更加強力! “因為我不想顯露自己的手段。” “為什麼?” 周實感到有些棘手,須娘娘雖然修行千年,但不曉人心,很難和她解釋清楚。 “如果那個村子能夠隱瞞你的存在,或許戰爭不會爆發。” 在神識的逼問下,周實只能這麼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