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都所立之處地勢險要,歷來是兵家必爭之地,只是亂世之中你打下來我搶過去,都沒有在此建城的機會。等到天下太平,又沒有必要耗費人力物力在這交通閉塞之處建城。或許有朝代嘗試過,但是……”安如道用手指了指一列陰兵,“看見這個,都該被嚇跑了吧。” 關鋙點點頭,喃喃自語道:“陰兵生前為爭奪這塊要地而死,死後陰魂不散,看見有人來此建城,打的是陌生的旗幟,穿的是陌生的衣裝,所以把工人軍士當成了敵人……原來如此。那我們怎麼處置它們?” 安如道大聲說道:“諸位將士,報出你們參軍時的年號!” 從離他最近的陰兵開始,回答接連傳來。就是最近的也是大梁立國前參軍的,更有甚者報出了陌生的年號,不知是幾百年前的人了。 “難怪衣裝各異,原來是不同年代計程車兵。”關鋙說道。 安如道撓撓頭,齜牙咧嘴地說:“難辦啊,這裡是古戰場,陰氣久居不散,有的陰兵可能已經再次徘徊千年了,就算我命令它們回家,它們也無法散去。而年代較近的陰兵,它們的身體又被封在城牆裡,也不能回家……” 關鋙一驚:“身體在城牆裡?” “對啊,築牆總要用到泥土吧,將士們的肉體和泥土混在一起,被築進城牆裡了,所以才會從城牆中出現。”安如道揉搓著自己的頭髮,說道,“難辦啊,難辦。” 見他犯難,關鋙卻是一臉的疑色。 “你真沒有辦法?”他對這位同伴的手段十分了解。 “把建了一半的江都城拆了算不算辦法?唉,既然皇上要建這個鎖龍……” 他瞥了一眼坐在地上的監軍,把話題岔開:“我們去見將作少監。” “幹什麼?” “明天起,停工三天。” 關鋙皺起眉頭:“停工三天?有什麼用?” “你告訴他,要想停止怪事,需要在城中立起十二塊碑,上書玄妙之語一千言,功德之語一千言,祈福之語一千言,足以平定鬼神。” “真的假的?” “當然是假的。” 關鋙老臉一沉。 “這只是糊弄他們的話,我們得先把人心穩定住,同時為我的行動爭取時間。” “什麼行動?” “三天內,我要找到收編陰兵的辦法。” 沉默。 “收編……你不是能號令陰魂嗎?” 安如道搖了搖頭,說:“喊魂也不過是小把戲,最多能控制陰魂一刻鐘,而且只能下達最簡單的命令,數量還有限制。何況陰兵比尋常的陰魂更加堅韌,還有殺氣纏身。” 此時,他的眼神陡然一變,搖曳的火光映入他的眸子,透露出一股最純粹的慾望。 “我要找的辦法是,能讓數以千計的陰兵聽我號令,隨我潛行,尊我為唯一的長官!這種手段或許可以施加在其他陰魂身上,將它們收為我的陰兵,任我驅使!” 關鋙並沒有因為安如道的狂言改變神色,很顯然,安如道在平時也不曾刻意掩藏自己的野心。 “陰門中有這種手段嗎?” “三天後,就會有了。”安如道把胳膊搭在關鋙肩上,瞬間恢復了油腔滑調,“所以老夥計,你辛苦的時候我也不會閒著,咱倆一起努力,爭取早日把這麻煩事處理完……” 關鋙不吃他這一套:“且慢,你要我幹什麼?” 安如道嘿嘿地笑著,說:“刻碑可是你的絕活,正好露一手。到時候,你就用你的‘雕碑手’……” “書碑手。” “書碑手書碑手,而且要在城外刻,把士兵工人都引出來看看這用手指刻碑的神技……” “為什麼?”關鋙不喜歡人前顯聖。 “把人都吸引過去,我才好在城中走動啊,修築民房的土裡八成也有陰兵寄宿。你刻得不要太快,一定要從早到晚,刻上三天。要是三千言不夠,還可以刻個註腳釋義。要是十二塊不夠,就翻個場……” 次日清晨,在城外壘起的一座土包上,三十名工人合力將一塊足有萬餘斤重的巨石推到關鋙身旁。 “老先生,請看這塊是否合適?” 將作少監站在一旁問道。他半夜就被關鋙叫醒,說要刻碑鎮鬼,連忙通知管石料的工人把剛從山上挖下還切割的巨石拖出來。 關鋙搭眼一看,說:“尚可。” 訊息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