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謝昭對她叫嚷的語氣,讓她一下子回想起了父母之間的悲劇,因為不信任,因為猜忌,兩個人終究一起走向了死亡。
有時候,一個人從記事開始就能有如此清晰的記憶,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或許普通人會隨著時間的消逝,漸漸地忘記那殘忍的一幕,可是陳默卻無法做到,那強悍的記憶力,將那一幕彷彿是拍了高畫質圖片一樣,定格在她的腦海中。
隨著年齡的增長,對事物的理解更加透澈,幼年時的傷害再次浮現時,帶給陳默的是更深的傷害。
原本陳默都已經能很好地處理那段往事,將它放到自己記憶的角落中,輕易不將它開啟。
可是因為謝昭,陳默一下子又彷彿再次親臨了一遍那樣的場景!
甚至,讓她有些顫抖地預感到,會不會他們的將來,會重演她父母的悲劇!
她害怕那樣的爭吵,畏懼那樣的不信任,所以她用最冷漠的聲音隔開了彼此,選擇逃避到自己的世界裡。
如今元成帝的確又給了她一次機會,可是看著手中的文書,陳默卻覺得有些五味陳雜,這文書似乎一下子失去了它本來的意義。
思量了許久,即使和謝昭感情發生了問題,她也不可能和東昌國聯姻,也不可能和柳乘風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成親。
所以,這場東昌之行,她不得不去。
阮玲告知她,元成帝答應東昌聯姻的書信已經到了東昌國了,如果陳默想要取消聯姻,肯定是要趕在東昌國的禮部出發來西嵐國之前,那麼也就只有兩個多月的時間而已。
從西嵐國的都城上京都到東昌國的都城千葉都,大概也要半個多月的時間,所以陳默決定早日解決這件事情為好,第二天一早就從上京都出發了。
當陳默出發時,她沒想到的是,竟然是夏侯珏和他的一眾屬下護送她去東昌國,還帶上了兩位使臣專員陪同。
要知道夏侯珏的官位可是從一品大員,整個西嵐國也就只有皇帝才能使喚地動的人物,可以說是皇帝的配備保鏢,這樣的人可以陪陳默一起出使東昌國,對旁人來說可是天大的榮耀啊!
可是對於陳默,可就不是什麼好事了。
這一路上,除了陳默剛剛登上馬車時,夏侯珏對她行了一個禮之後,就一直高坐在馬上,再也沒有和陳默說上一句話。
之前兩人見面還算客氣,可是現在,夏侯珏對陳默的態度,可以說是冷若冰霜,完全不因為陳默的身份而友好一些。
陳默心中也明白,這次她被指婚柳乘風,說裡面沒有夏侯珏的推波助瀾,她是完全不信的。
所以夏侯珏的不理不睬,倒是完全正中陳默的下懷,因為陳默也對夏侯珏的好感再次全無,兩人相看兩厭,一路上都是透過春香來傳話,整個隊伍中,兩位頭頭都是靜默無聲,其他人更是走的壓抑。
整個隊伍一路向東,很快走出了上京都的官道。
此時日頭漸漸高升,就是坐在馬車中的陳默和春香都覺得有些暑熱難耐,就更不用說坐在馬上、暴露在明晃晃的日光之下的男人們了。
錦衣衛出來的,無一不是每天刀口上走的人物,所以面對這一點點小小的暑熱,還沒放在眼裡。
可是那兩個外交使臣就不行了!
本來這外交使臣就是個閒職,每天到辦公的地方點個卯,然後就是整理整理文書之類的清閒活,現在突然得了差事,這一路上都已經騎了半日的馬了,大腿早就磨得不行,再加上這酷熱難耐,恨不得現在就暈過去。
只是看著那指揮使大人一路行在隊伍之前,一想到那傳聞中的狠辣冷酷,那兩個使臣就兩股戰戰,不敢吱聲。
而這本應該是金枝玉葉、一點都受不得苦的公主居然也坐在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