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獨那個裝著符籙的扁木匣子,卻總也洗不去濃濃的血腥氣味。或許是這木匣子上凝聚了那兩個修士臨死前的怨念,俞和倒光了葫蘆中的烈酒,還是覺得刺鼻,最後只能單獨拿了一件收寶錦囊,將這扁木匣子分開裝了。即使隔著介子納須彌的靈陣,俞和依舊覺得有血腥氣味不斷的滲出來,令他一陣陣的噁心。
夜裡御劍飛馳,那經天而過的劍光很是惹眼,俞和只能御風而行。小半個時辰之後,他轉進一處山坳,按落了劍光,眼前是一大片華美的樓閣殿宇,紅漆大門琉璃瓦,一排紅玉風燈發出旖旎的光,可不正是那揚州修士們縱情聲sè逍遙快活的瓊華宮?
俞和上前輕輕叩門,有張薄施粉黛的俏臉從門縫中探出,一看是俞和,這女子臉上登時如chūn花乍開,忙將紅漆大門推開了,一條粉藕似的玉臂,已然纏上了俞和的臂彎:“原來是俞師兄來了呀,可不知多少位姐妹,一直在翹首盼著呢。”
俞和隨意的撇嘴一笑,嗅了嗅這女子鬢邊的香氣道:“我家師伯在哪苑飲酒?”
“自然是極瑤苑了,那邊酒過三巡,幾位真人大老爺興致甚高,方才還在追問,說俞師兄怎麼還未到呢。”這女子摟緊了俞和的手臂,一副柔若無骨的嬌軀,幾乎是掛在了俞和的身上,她一面向瓊華宮裡走,一面把唇間的熱氣,吹到俞和的頸側。
可俞和一點兒也沒再覺得窘迫,這情形他見得多了,早就習以為常。他一面和這女子講些不著調的俏皮話兒,一面輕車熟路的,朝極瑤苑走去。
打從西南滇地回來,彈指一揮間,已過去了快兩年時間。雲峰真人鎮守滇南別院未歸,俞和也已將名牌掛在了天罡院屬下,自然每rì聽從鑑鋒掌門和宗華真人的差遣。
白天裡,他是羅霄劍門天罡院裡唯一留守山門的弟子,但凡有同門師兄弟發回求救的信符,俞和便是第一個仗劍出山,千里馳援,替同門化解災厄的人。起初還有羅霄弟子懷疑這位入門不久的俞和師弟,究竟有多大的本事,遇到魔宗高手,能夠戰而勝之嗎?可區區兩三個月之後,門中十八代和十九代的弟子們,只要見了俞和,都會恭恭敬敬的駐足抱拳,換上一副親切的笑容,招呼一聲:“俞師弟好”。
蓋因這短短兩三個月中,俞和共聞訊出山十七次,單憑一己之力連斬了四十幾人,其中有好幾個,是身負數百年道行的魔宗高手。被俞和救回來的羅霄同門說,以俞和的劍術之高,修為之jīng深,已然足能與羅霄劍門的諸位掌院真人相媲美。再兇惡的魔道賊人,只要俞師弟御劍而來,從沒有人能在他的劍下走過三十招不死。而且俞和每次功成回山,不僅是毫髮無傷,身上就連一絲血跡都找不到。不內情的人,還當俞和只是去後山飲酒賞花回來。
越到後來,羅霄劍門中有關俞和的傳聞便越是神乎其神,有人說俞和是前古劍仙真靈轉生,身受千年真修灌頂,一身劍術已然晉入了劍心通明之境,論及爭鬥之能,已可躋身羅霄劍門諸仙前十之數。更有甚者,傳說如無意外,等鑑鋒真人歸隱潛修,俞和便將是下一位羅霄劍門的掌門大尊。
對此種種說法,俞和聽在耳中,卻不過是灑然一笑罷了。
白天裡他是行俠仗義,劍震群魔的羅霄俞和。到了晚上,若有漆黑的信符傳來,他換上黑衣黑劍,帶起皮革面具,便搖身一變,就成了買命莊的外務執事玄真子。
從西南迴來之後半年,宗華真人便找俞和密談過,引他加入了揚州的神秘修士合會“買命莊”。這買命莊做的是各種生殺奇符的買賣,但莊子裡定下一條鐵律,那就是每一道符籙從買命莊裡帶走,主顧都要在斷魂簿子上留下一個名字,無論這符籙是救了人命還是奪了人命,都須得是留了名字的那個人的一條命,已示冤有頭債有主,一切與買命莊的生意無關。若人名和xìng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