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閣中。
月離上了轎子,本來還想一路裝暈回去,誰知道鶯兒的低泣聲在耳邊就沒斷過。
她無奈地微微睜眼,伸手率先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鶯兒在淚眼模糊中看見她醒了,剛驚喜一下,正準備說話便看見月離的手勢,忙重重點了頭,不再發出聲音。
月離鬆了一口氣,隨即又把眼睛閉上。
到瀾月閣的時候月離是被宮人們扶進去的,太醫候在外殿,沒有半分猶豫,上前替她診脈。
乾德殿內,打扇的宮人一左一右低著頭沒敢發出一點別的動靜。
李知回道:“回皇上,奴才到的時候就看見兩個嬤嬤壓著充儀娘娘跪在地上,娘娘已經暈過去了。”
宋玄眼眸輕輕落在書冊上,掃過那紙張上的字跡,好似沒把李知的話放進心裡。
“奴才同皇后娘娘說了是皇上要充儀主子伴駕,皇后娘娘還說要把人潑醒了送過來。”
“那兩個嬤嬤傷著了充儀主子,太醫說充儀主子是受了驚嚇,額上的撞傷擦過幾天藥便好了。”
話說到這裡,李知沒有聽見宋玄有半點反應,他等了片刻,依舊沒有聽到翻書頁的聲音,殿內的氣氛陡然變得沉靜而可怕起來。
直到書冊落回桌上發出一聲響,李知忙跪下,腦袋磕在地上,等著宋玄的命令。
“皇后既然喜歡看人跪,那就讓她身邊那兩個老婦跪著磕頭。”
宋玄瞥了一眼天色,淡淡說:“磕到明日的這個時辰。”
李知心中暗自唏噓一陣,磕頭磕到明日,只怕是頭都要爛了吧。
他恭敬地回了聲是。
月離本來是在裝暈,誰知道一躺在床上便是真的有些暈了,左右陳皇后也不會在這個時辰再來找她麻煩,她便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只覺得腦袋脹疼,額角太陽穴一跳一跳的。
她喚人進來。
進來的是佩蘭,她帶著幾個小宮女伺候著月離起身洗漱,臉上神情帶了些爽快又有些畏懼的複雜。
“怎麼了?”月離問她。
佩蘭替她仔細上了藥,小聲道:“娘娘先前在睡覺不知道,乾德殿那邊傳了旨,叫皇后娘娘身邊的那兩個嬤嬤在未央宮前跪著磕頭,聽說要磕到明日清晨。”
“啊?”月離訝然,忽地輕輕吸了一口氣,扭頭去看向鏡中。
她額頭上撞到的那一塊紅痕已經變得青烏,甚是明顯地佔據了她臉上的一塊地盤,看上去有些格格不入,卻又格外惹人憐憫。
她反應過來,問:“陛下這是在替我出氣?”
其實不見得,可能也會是因為陳皇后挑戰了帝王的威嚴,所以才叫宋玄發怒懲處了那兩個嬤嬤。
佩蘭卻覺得皇上都做得這麼明顯了怎麼可能不是為了月離?
不過她也有些擔憂,手指輕柔地將藥膏抹開,低聲道:“娘娘,皇上這般不給皇后娘娘面子,只怕是皇后娘娘會更加記恨您。”
“您得萬事多加小心才行。”
這些事情月離怎麼可能自己不明白,她微微抬頭看著額頭的青烏,輕輕撥出一口氣。
下午時甘婕妤來了。
這還是甘婕妤第一次主動來她這瀾月閣,月離有些驚訝,讓人去準備了點心。
“嘖嘖,瞧你這額頭,都青成什麼樣了。”甘婕妤一進來便沒打招呼,一眼看見了月離頭上的傷,嘆了一聲。
她們雖交往不深,但誠心而言,月離不覺得她是個有壞心思的人,今日上午她還幫著說了話,得罪瞭如嬪,這份情月離不得不記住。
想到這些,月離伸手想摸一摸傷處,被甘婕妤攔了下來:“這烏青可不能亂摸,待會兒越摸越嚴重了。”
“噢